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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的,看見青山黃土藍天,化的新雪掩埋在潮溼的黑土上,雪景順著山路延綿不絕,一直鋪到天邊。
她想起在邊防連的時候,她拉著陸錚,站在懸崖邊厚顏無恥的大喊“陸錚,我愛你”的時候,不知道被多少人聽去了,那時的她不知害臊,現在回想起來倒覺得臉熱。
那時候陸錚說完“丟臉就一起丟吧”,就吻住了她。
他的唇齒帶著新雪的味道,涼涼的,卻熨燙了全部的她。讓她覺得渾身高燒,頭腦發昏,不明所以。
幸福得好像假的一樣。
和那日的景緻一樣。
和現在的景緻一樣。
窗外的景物飛快的倒退,模糊成一片白的光點,就像往事梭梭的從眼前流去。
因為太美,所以只能長存於記憶中
嘴角微微上揚,素問突然拉開了自己身側的窗戶,將半個身體探出窗外,對著那些被自己飛馳拋之腦後的峽谷,用盡全力,大聲的喊:“陸錚,我已經不喜(www。99down。net…提供下載)歡你了——”
身體彷彿被抽空,卻又輕鬆得緊。
就這樣吧,所有的美麗終會消失,但是,她仍然是幸運的,因為它們曾真真實實的發生在她的生命裡。在某個不經意碰觸的記憶盒子裡。
將身子縮回來時,不意外的接受到滿車人鄙視的目光。
她吐吐舌,臉被窗外刺骨的寒風吹得通紅,假裝自己什麼都沒做,假裝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就在這時,坐在前排的一個乘客突然很興奮的喊了一聲:“看,那是什麼!”
聶素問略微站起身來,越過身前的座椅,朝前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一頭迷路的犛牛衝上馬路來,懵懵回過頭盯著這輛向它駛來的小中巴……
然後,這輛小中巴為了避開它,翻了。
悲劇的聶素問從她自己拉開的車窗裡彈飛了出來,擺脫了那只有墜崖危險的鐵盒子,卻又陷入了新的困境。
……
……
……
那天蕭溶照樣和同伴們一起去林芝看了桃花,沒有風雪,路途順利,當晚在當地住了一晚,次日傍晚回到拉薩。
回到旅館,經過聶素問的房間時,門敞著,房間已經被收拾的很乾淨,還沒有新的旅客入住。
他沒有打電話給秘書訂回程機票,該什麼時候回去,他自己也懵懵然不清楚。
他坐在旅館頂樓,看著夜幕中的布達拉宮,看著看著,突然無比悲慼。
樓下一對剛從墨脫徒步回來的情侶正在罵街,一個說:“你不是男人!”,一個說:“你不是女人!”
“那就分手!”兩人都是一聲爆喝。
西藏很美,成為很多人嚮往的地方,西藏很神秘,成為許多情侶分手的收場。險要的地形,惡劣的條件,讓人性的弱點暴露無遺,人總是在精疲力竭之下,表現的,往往是最真實的自己。而真實,都是殘酷的。
從頂樓下來,那一對男女已經各自辦了單間,分房而睡,蕭溶茫然的看了他們一眼,走到樓下的訂票處,他說:“我要一張飛回北京的機票,最早的是什麼時候?”
“今明兩天都賣完了,後天晚上的可以嗎?”
“可以。”
回房又是一宿失眠,在林芝的時候高反又發作了,回來吃了點藥,早晨起來的時候有點頭痛。他吞了片芬必得,沒吃早餐,信步走到大昭寺前,坐在陰影下看著來寺廟朝拜的人們。
偶有喇嘛走出來,紅色的袈裟,映著白色的牆,很乾淨的對比色。蕭溶幾次想舉起相機,又覺得沒必要——很多時候,美麗是心底一瞬的感動,相機記錄下的圖片,多多少少抹滅了那種美。
就像那張曝光過度的照片,沒人看出她美在哪裡。
蕭溶坐了許久,也看了許久,突然站起來,學著他們的樣子,也匍匐在第,深深的磕了一個長頭。
額頭碰到青石板的時候,蕭溶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原來放低自己,仰視蒼穹,便會發現,虔誠並不是那麼遙遠的事情。
那一刻,他很虔誠。
那一刻,他認真的問自己,二十六年來,可有真正想要的東西。可有為了得到它,可以放棄一切,抵抗一切,也在所不惜的東西。
蕭溶站了起來,走到廣場中間時,聽到人們絮絮討論,一輛往隆子縣進山的巴士在山上翻車了,整輛車都墜入了崖底,目前搜救行動正在進行,死亡人數沒有確切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