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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想如果當初她真的答應隨他一起遠走高飛,那麼到了這一天聽了這樣的訊息他又該如何抉擇?哪怕為了她,他可以裝作視而不見,心裡也總要帶著一輩子的愧疚和疙瘩吧?
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他才改了主意,迴歸褚家,回到了褚沛的身邊。
日後的數年間,他領兵馳騁沙場,搶奪著她梁氏一族的江山天下,而她偏居潯陽一隅不問世事,和自己的夫君琴瑟和諧,過了幾年她嚮往之中最平靜安樂的日子,直至那一日
兵臨城下。
他去找她,卻發現這一路走來兩個人竟然真是走到了相對無言的境地。
“我送你走吧!”他這樣說。
“走去哪裡?”她反問。
如果她真的想走,早就可以走的無影無蹤。
憲宗雖然是個昏君,但是他對梁汐這個女兒卻是十分寵愛的,她能走去哪裡?
何況
褚沛也一定不會容她脫身的。
於是那一夜,他站在潯陽城下,仰頭看著烽火硝煙籠罩下她的身影。
看她浴血廝殺,手起刀落時候的決絕慘烈。
心裡的痛,沒有一刻停歇,可是自始至終他能做的卻只是冷眼旁觀,哪怕是想再喚一聲她的名字都不能。
那一刻他才恍然記得多年前她與他訣別時候那一眼笑容之中的諷刺和凜冽,原來從那個時候起她就已經預料到了兩人之前必定是要趕赴的這一場結局。
他的父親對大榮王朝早就存了不臣之心,橫亙在他們彼此之間的遲早都是國仇家恨不死不休的廝殺爭鬥。
當初她那般不留餘地的放棄,曾經叫他怨恨和悵惘。
可是那一刻,他兵臨城下,看著自己唯一深愛的女人在他面前慷慨赴死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在面對這一切時候的無能為力。
她的離開和放棄,為的
只是給彼此之間都留下餘地。
與其痴纏糾葛等到這一刻在拔刀相向,實在不如早一刻就揮劍斷情,把曾經萌動的情絲斷掉。
也許從她決絕轉身的那一刻,她在等的就是這樣一個悍然操刀的結局,她和他從來不談感情,哪怕他最後質問她的時候她也是淡淡的喚了他一聲:“師兄!”
她說不要開始,是為了在這一刻迎來結局的時候也給他灑然放手轉身的餘地吧?可是說到底,他做不到她的灑脫和豁達。
他的愛,註定了一輩子都要隨著她的死深埋黃土,從來就沒有機會說出口,可是那段感情卻如碎沙石一般磨礪的在胸口,每每午夜夢迴的時候都會痛徹心扉。
那曾經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會長久的看著襁褓裡幼小的嬰孩發呆,那孩子貓兒一般大,卻不常哭,待到過了幾個月眉眼稍稍長開的時候那輪廓竟是奇蹟般帶了幾分她少年時候的影子。
梁汐沒有求過他,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他為難,可是在他決絕狠心下令射殺她的那一瞬卻是用了自己的生命起誓
既然他護不住她,那麼就代她護住這個孩子吧!
這已經是他這一生唯一能替她做的事情了。
值得慶幸的是好在當年的憲宗昏庸無道,常年沉迷後宮女色,他接見朝臣命婦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遑論一直深居簡出除了去書房再就不在任何場合公開露面的梁汐了,褚潯陽如今的模樣只是鼻子和嘴巴和當年的梁汐如出一轍,小時候卻至少是像了五成的。
他密室裡的那些書都是後來攻佔京城以後叫人從上書房的書庫裡移過來的,只因為梁汐喜歡,這些書她從前幾乎全部都翻閱過,可是看的久了,卻漸漸發現褚潯陽才是梁汐留給她的最真實的記憶。
這個女兒,他視若珍寶,一半是因為梁汐,而現在
細想起來,其實更多的,他的真的將這孩子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來看待了吧!
可是現在
褚潯陽的存在又如是當年的梁汐一般,又和他眼下的安穩生活起了衝突碰撞。
褚琪暉的死,又讓命運的本身替他做了一次不容他拒絕的選擇。
“陸元!”抬手揉了揉眉心,褚易安對門口的方向喚道。
“殿下!”陸元推門,站在門口對他拱手一禮。
“叫曾奇過來!”褚易安道。
“是!”陸元領命,出去了有一會兒,外面曾管家才急匆匆的趕了來。
“主上”看到他滿臉的倦色,曾管家忍不住就嘆了口氣。
“之前安排你做的事怎麼樣了?”褚易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