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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紅特別喜歡《亂世佳人》裡的白瑞德,情那麼堅,心那麼細,郝思嘉愛的是衛希禮,他還是那麼痴痴地愛著郝思嘉。郝思嘉夜晚做噩夢驚醒,他會在那裡慢慢開解。這麼好的男人,就只能是作家編出來的?
楊紅固執地說:“可是藝術是來源於生活的呀,如果生活裡面沒有,書裡怎麼會有呢?”
周寧打個哈欠,說:“誰知道,可能是來源於生活的反面吧。我認識幾個H大作家班的人,多半是醜得沒人要,閒得無聊,在那裡神編亂造,把自己想象成一個千人追、萬人愛的主角,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不寫這些東西打發時間,還能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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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紅聽周寧提起H大作家班的事,追根究底的毛病又犯了,就跑到校圖書館翻看以前的校報、省報,終於在一張省報上找到了H大某屆作家班的報道。
H大辦的作家班,只收頗有名氣的作家,讓他們裝模作樣地修幾門課,就發個大學文憑。H大辦班的目的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主要是利用作家的名氣和筆桿,為學校開啟知名度。
作家都是清高的,不會為個文憑摺腰。男作家報名讀作家班的,動機都比較高雅,主要是挖掘素材和靈感,順便也挖掘一下H大的女生們。男作家看到H大女生都黃口黃面的,就把騎士風度發揚光大,義不容辭地要為性無知的女本科生啟蒙,為性飢渴的女研究生效勞。女作家來H大作家班的動機比較單純,主要是接觸一下男作家,如果不幸碰上幾個為她們墜入情網的男本科生男研究生什麼的,也只好捨命陪君子。
楊紅看過其中幾位作家的作品,都是些唯美純情的,故事纏綿悱惻,文字清麗動人。男主角都是德才兼備,多情如白馬王子。女主角更不得了,那份美麗,恨不得讓女主角自毀容貌,以平民憤。
但楊紅一看作家們的近照就大失所望。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攝影師沒有使出黔驢之技,在楊紅看來,大部分作家都是其貌不揚,對有的人,用這個詞還有詞不達意、隔靴搔癢的感覺。如果不是出於對作家的尊敬,楊紅差不多要說有幾個是形象猥瑣。看著那些照片,楊紅心裡就想,是不是H大招生簡章上對外貌有這麼一條要求,而自己沒看見啊?
看了這些作家的近照,就把楊紅看得洩氣了。怪只怪有些作家愛以第一人稱創作,在那裡一路“我”、“我”的,楊紅就以為那都是他們自身的故事。即使不是以第一人稱寫的,也只怪他們寫得太逼真,讓楊紅認為作家還是在寫他們自己,只不過為了達到無處不在的觀察效果,把“我”換成了一個名字。這樣一想,楊紅就覺得周寧說的有些道理,美好的愛情都是作家編出來的,而且是由其貌不揚的作家編出來的,源於生活的反面,正因為人間沒有纏綿悱惻的愛情,作家才異想天開地編出來——與其說是賺女人眼淚,不如說是賺出版社稿費。
受了這個致命的打擊,楊紅對看小說也失去了興趣,注意力又轉到現實生活中來,並開始向文學的反面——哲學方面發展,由具體走向抽象,由個性走向共性。
想到自己的生活,楊紅就很哲學地想,恩怨或許真能忘卻,真情也許仍然存在,但一個人的個性卻是很難改變的,或者說人的共性是很難改變的。也許女人生來就是“情詩”,而男人生來就是“淫詩”。雖然男女都覺得自己在愛,但因為對愛的理解不同,女人很難感覺到男人的愛,總覺得他們不愛,或是愛得不夠。而男人總覺得女人的眼睛有毛病,明擺在那裡的愛,她們卻看不見,在那裡無事生非,要證據,要表達,等到男人興致勃勃地來表達了,她們又說那不是她們期待的表達。
不知不覺的,楊紅就把自己上升到一個哲學家的高度了,看問題的時候,就很能抽象一下了,不光看到男人的個性,也看到男人的共性,感覺已不再是“周寧是首淫詩”,而是“男人都是淫詩”。
站在一個哲學家的高度,就像飄飛在半空中一樣,有點居高臨下看世界的味道。楊紅現在就能心平氣和地看到:地上有個楊紅,正在為丈夫不跟她如膠似漆生氣,不過,你看看你的周圍,很多女人都在為她們的丈夫不跟她們如膠似漆生氣呢。男人就是這樣的啦,他們不是不愛女人,只是他們的愛是陣發性的、間歇性的、區域性性的、具體的、粗獷的、如火如荼的、上來得快也下去得快的、有時候甚至是自私的。改造他們是不容易的,生他們的氣是於事無補的,為他們難受是要傷自己的身體的,跟他們離婚是很麻煩的,再找一個是不能保證一蟹好過一蟹的……
據說男人生來就是哲學家,他們看女人,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