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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肅,即手著地的意思……為何你肅拜之時,總不到位?”
光顧著偷窺,聽漏了教習,單于淳一聲不耐煩的怒喝,季初櫻才反應過來。
“軍師,這禮儀好複雜哦!什麼肅拜、吉拜、兇拜、奇拜、褒拜的,細節也太繁多了!”季初櫻從不承認是自個兒的錯,嘻嘻一笑抵賴,“您又說得太快,叫我怎麼記得住?”
“三叩九拜乃宮庭基本禮儀,這都記不住,往後還有更多更繁複的規矩,大小姐如何適應?”單于淳吹鬍子瞪眼,“我看不是記不住吧?大小姐如此冰雪聰明,詩詞歌賦都能背得一字不差,您只是不肯用心而已!”
“可是阿揚也沒記住呀!”季初櫻挪至蕭揚身後,拿他當擋箭牌,“他可一直都很用功呢!”
蕭揚在她向他步近時,身形微微一僵,似凝住了呼吸。
“大小姐如何會以為阿揚沒記住?”單于淳不服。
“剛剛他行空首禮時,軍師您說‘俯頭到手,與心平而不著地’,可是,他‘撲通’一聲,腦袋碰到了地板!”季初櫻模仿蕭揚的錯誤動作,既滑稽又誇張,引得一旁圍觀的僕人嘿嘿低笑。
她的確沒注意自己的練習,因為她剛才全在偷瞧蕭揚的一舉一動。
“阿揚是我的手下,他習不好,我會罰他,”好半晌,單于淳嚥下怒氣,徐徐轉身,“季老爺、季夫人,您家大小姐我可管不了,求兩位勸勸她。”
“她不用功,也該罰!”季夫人連連賠著不是,接著轉身教訓季初櫻,“女兒呀,你就專心一點,把剛剛教的禮儀記熟了吧!不記熟,不許用晚膳。”
“如此才公平。”單于淳終於點頭,“就讓阿揚在這兒陪著大小姐練習,什麼時候他倆把稽首禮、頓首禮、空首禮……都記清了,不弄混,才讓傭人們送晚膳來。”
“如此最好。”季夫人笑咪咪的說,“咱們也別在這兒瞧著,讓他倆不好意思分了心,都走、都走,留兩個傭人在花廳外看著就成了。”
他們在桌上擺下一卷“皇族禮儀必閱”後,把花廳的門一鎖,兩路人馬揚長而去,只剩季初櫻與蕭揚,仍可憐地跪在硬邦邦的地板上。
滅絕人寰的暴行!季初櫻在心中大罵。
倘若她和蕭揚是正牌的王子和王妃,他們還敢如此?她很想跳起來踢門,卻由於跪得太久,腳有點發麻,一個不支,癱坐在地上。
“喂!木頭人──”她睨向無動於衷,仍跪得直挺挺的蕭揚,不滿地嚷嚷,“快想個法子,讓咱們吃晚膳呀!”
“背熟了,他們自然會放我們出去,出去了就有飯吃了。”蕭揚不疾不徐仙答。
“奴才!奴性不改!”季初櫻氣憤的大吼,“怪不得一輩子被欺負!”
她撐起身子,一拐一拐地逐一察看窗子,希望能溜出去填飽肚子。
“呆子。”季初櫻回頭呼喚難友,“過來幫幫我呀!這窗子太高了,你替我把那張紅木桌搬過來墊腳。”
“東邊的門,有人看著,西邊的窗子對著季老爺的屋;北邊的窗子朝著人來人往的長廊;南邊是一個池塘,大小姐要小的把桌子搬到哪兒?”蕭揚拾起書,細細翻閱,懶得理她。
“你……”季初櫻插腰瞪他,卻被他有條有理的話駁得無言以對,她不服氣地移步坐到椅子上,微微譏諷,“喲,你也識字?”
“不認識多少,但看這本書足夠了。”蕭揚仍不苟言笑。
“為什麼我倆年紀看起來差不多,你卻比我高?”她轉而逗他。
“我比你大。”他言簡意駭地答。
“木頭!”季初櫻心裡很鬱悶,被關在這無聊的花廳裡也就罷了,還要跟這無趣的人待在一起,簡直是比捱餓還要更折磨人!
“喂,”不服輸的性子迫使她繼續開口,企圖讓對方也開口說話,“你這麼呆,又不識宮庭禮儀,單于軍師為什麼挑你冒充歸海弦?”
“這個問題應該去問軍師,我非他,怎知他的想法?”蕭揚手中的書又翻了一頁,“你不是也不識宮庭禮儀嗎?他們照樣挑了你充當準王妃!”
“狗奴才,誰讓你這樣跟主子說話的!”季初櫻不由得怒火中燒,揚起手,“啪”的一聲,響亮的巴掌甩在蕭揚臉上。
淡淡的指印微紅地浮上俊顏,剎那間,雙方都愣住了。
季初櫻愧疚地偷瞄了一下自己的手,不,剛才她並非真的想打他,只不過像是形成了習慣,一旦有人說了不中聽的話,她強悍的姿態就會本能地顯露出來,護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