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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彷彿看見他那張可惡的臉上掛著的微笑。
我的憤怒蓋過了一切,拿起手機狠狠的砸向陽臺的扶手。它就這樣分崩離析,變得慘不忍睹。
我只是窮了一些
走遍整個數碼城,花了四百塊大洋搞定一款黑色的不起眼的山寨機。
手機摔了的兩個小時以後我就開始想搧自己,何苦跟人民幣過不去。誰都會背棄你,唯獨這樣東西是最能給你安全感的。關鍵時候我卻愚蠢的跟錢過不去!
Sim卡裝進去,開機後就顯示有很多未接來電。大部分是客戶,我一個個的回了。撥通最後一個號碼的時候,那頭響起清脆而好聽的聲音,好像春日山澗的清泉:“劉珩,你好難找!”
“你是……”我遲疑。
“我程曦啊。你在哪兒呢?”程曦的聲音很高興,“今天有空嗎?一起吃飯吧。”
我欣然答應,隨即很俗氣的想起付賬的問題。兜裡的五百大洋可是要撐到本月二十號發工資那天的。
“我們六點在陶然居見面吧。”程曦愉悅的說。
去往陶然居的路上我感到一陣陣的難受。公交車裡擁擠異常,一股怪異的人味擁堵著我的嗅覺。陶然居以前也去過幾次,是貴得要命的所謂概念川菜。我開始安慰自己,點幾個清淡點的,五百估計也夠了。大不了明天問paul借點生活費。如此一想,頓時輕鬆了。
程曦今天穿著墨綠色的球衣,梳一把乾淨利落的馬尾。倒有幾分學生的模樣。她沒有化妝,但是肌膚勝雪,烏黑的眸子閃著星樣的光芒。
我去的時候,她已經點了一桌子的菜。我頭皮有些發麻,強顏歡笑著說:“現在流行瘦,你就這樣來保持身材?”
“為了身材放棄美食,豈不可惜?這裡的魚頭皇一級棒!”程曦樂呵呵的說,樣子有些故態復萌,就是個饞鬼。
我索性豁出去了,笑嘻嘻的說:“餓了,開動吧!”
“劉珩,這麼多年你到哪兒去了?”程曦問我。
我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我從這裡去了a城讀書,然後又回到這裡工作。期間的故事長得可以寫一本回憶錄,此時卻無從說起。那年,爸爸從馬上跌下來,我就被送到福利院。我們是在福利院裡認識的。
“是你先離開的,應該我問你。”我笑。
程曦幫我到了紅酒,味道很正。我一口就把它喝完了,這酒起碼得上千元一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的一切都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用錢來衡量。可能是我太缺錢了。
程曦點了根菸,她的指甲上是粉紅色的甲油。手指如同一根根的玉蔥,燈光下像透明的,連肌膚下面的血液都能看得見。
我不覺得女人吸菸有什麼好奇(霸氣書庫…提供下載…87book)怪的。但是程曦給我的感覺應當是後來被家境良好的人家收養,過著優渥的生活,接受高等教育。但是此時她眼神流露出淡淡的憂鬱,那神色幾乎是寂寞的。滿桌的菜幾乎都是我在吃,她只是稍稍動了動筷子。
“這些年我大部分時間都在美國。現在我老闆的生意到了國內,所以就過來了。”她水樣的眼眸滿含笑意,眸子的深處卻有些憂傷。
“哦。”我笑,“你現在都成女強人了。”我們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原來她被一位富商收養。畢業後一直在HL集團工作。那是美國一個很大的金融地產公司。我很羨慕她,因為她有耶魯大學金融碩士的學歷,豐富的工作經驗。她的眼角眉梢流露著自信。
而我,乏善可陳。一個連大學都沒有畢業的女子,幾年換了十多份工作。如今依然是一個小雜誌社的廣告部助理。在程曦面前,說不自卑是假的。
可是更加悲傷的彷彿是她,她喝了大半瓶的紅酒,醉得無法走路。我扶著她,用信用卡付了兩千塊的飯錢。我真的心痛,心痛得腸子都扭曲了。
“你住哪兒?”我一隻手扶她,一隻手挎著她那隻LV的大包。
程曦的醉態可掬,但在我眼裡毫無感覺,我只是後悔讓她喝那麼多酒。
“劉珩,我總算找到你了。這麼多年我都沒有朋友,你說,以後還陪我喝酒嗎?”她迷離的雙眼瞅著我,身體毫無重心的東倒西歪。
“喝,怎麼不喝。我說你到底住哪兒?”我熱的滿頭大汗。程曦已經徹底喝醉了,我沒錢給她開旅館住,只能將她帶回家。
程曦看上去挺輕盈的,怎麼醉了就跟頭小母豬似地?把她安頓到我那張一米二的床上後,我筋疲力盡的在地板上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