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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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也在專注地看著這叢花,像是面對眾多奇異的風景,看不完,也看不厭。
花葉稀疏,一眼便能穿過亂枝看到根畔泥土。這樣的位置是無法隱藏住身體的,謫劍仙當然不會藏在這裡。嫣紅壓抑住內心的激動,揚聲叫道:“謫劍仙前輩,您已經到了這裡麼?請現身受嫣紅一拜,以謝您當日援手救助之恩!”她接連喊了兩遍,聲音清脆地向四面傳揚開來,但卻無人回應。黛綠、新月、冶豔也衝了出來,銳利的目光向開闊的院落裡掃過,真的空無一人。這裡的每一個能藏得住人的角落她們都非常熟悉,甚至院落裡每多一朵新花,每生一株亂草她們都能覺察到,更何況多出一個謫劍仙?
“先生,沒有人!”新月回首向廳中回報。“他一定在這裡,我感覺得到,他來了……”嫣紅喃喃地說,目光猶疑不定,自那老頭子身上來回掠過兩三次。可這只是個又聾又啞的可憐的老頭子,自她們一入諸葛先生門下便生活在這個院子裡。對於他,她們再熟悉不過了。嫣紅失望地嘆了口氣,她感覺到那人的存在,對方既然不想現身,她也無奈。
黛綠等四人重新向廳中走去,方及廳門,諸葛先生又開口長嘯:“謫劍仙,既然來了,為何又裝聾作啞,不進廳一敘?我這裡早為你備下了去歲菊花清酒,現身同飲一杯如何?”那木立著的老頭子陡然轉身,向廳中立起微笑的諸葛先生一笑,滿臉有灰暗的泥土簌簌落下。嫣紅眉心一展:“原來,自己的感覺真的沒錯,謫劍仙已經易容為聾啞老頭子,就在自己眼前。她方要向那老頭子飛奔過去,對方陡然向她們四個各攻出一道暗器、一掌、一把笤帚、一腳——
這一情形跟唐少先生對敵四人時何其相似?只是這老頭子攻出的招式又要比唐少先生精妙高明百倍,世人說“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若以山相比,則唐少先生為五嶽,而老頭子為黃山,其中差距何止千萬裡?更為奇妙的是,她們四人自唐少先生的殺招裡只能感覺到恐懼、死亡和凌厲的進攻——而此刻,她們如沐春風般受了一次醍醐灌頂之教化——
暗器只不過是耐冬一葉,於凌空轉化間令黛綠突然明瞭:“原來暗器還可以如此發、如此接、如此迴旋變化?以前自己所用,僅僅是雕蟲小技,森林之一葉!”她雙手一合,接了那枚葉子在手。她是悟性極高的女孩子,一瞬間已經將自己的暗器功夫提高了數十倍。老頭子如同世間最高明的教師,將天下所有的至高至深的武功灌輸在一枚葉子上,葉子到了,那種思想、招法也便到了。僅是一葉,已經勝過人間無數汗牛充棟的青燈古卷。
黛綠回首看自己的三個姊妹,俱在閉目瞑思,眉心緊皺,索性自己盤旋而坐,將那片葉子合在掌心中,閉了雙眼,潛心琢磨那一葉的勁道變化。良久,她陡然睜開雙眼,右手飛揚,雖未射出暗器,而其殺機已經遠至七丈開外,將一株半枯的垂柳震得一陣亂顫。樹皮之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如她手心葉片大小的印痕,入木半寸。“先生,我已經領悟到了古人‘不射之射’的心法了——”她愉快地大叫起來。
“不射之射”能以空弓射物,甚至達到無弓亦可發箭的地步,如同大漢時“飛將軍”李廣。再高一層則能達到上古神箭手養由基“手中無弓箭,而心中有弓箭”的崇高境界。
她望向廳中,燭火動盪中只有諸葛先生的身影孤兀而立。夜已深,明月當空,寒氣早將她的肩頭打溼。再看嫣紅、新月、冶豔時,如同大夢初醒,每個人的眼神中都帶著驚疑的愉悅,想必都如黛綠這般,自身武功百尺竿頭,更有精進。
“先生,謫劍仙老前輩呢?已經走了麼?”嫣紅問道。諸葛先生不去答她的話,先凝重地向冶豔道:“你還記得不記得當日咱們坐論斗轉星移,星相所示北方有變之事?”冶豔點點頭:“記得,難道北方戰事已起?”諸葛先生向桌面上一張素箋一指道:“謫劍仙所言,皆在紙上,你們四個看……”
黛綠等四人近前,看那素箋上筆走龍蛇地寫著數行小字:“忘情神針,已歸有緣。遠赴東海,重建家園。菊枝姊妹,塵埃不動。半翅抵京,禍抵摘星。星相異動,直指山東。神槍出世,重起刀兵。先生為國,日夜憔悴。千萬珍重,相聚有期。”落款處,以蕭疏的筆意凌亂勾勒出萬仞峰頭一個披髮仗劍的俠客。
黛綠道:“落款這人倒是跟範大師醉過長街時於壁上作的畫十分相似……”諸人不語,但想到那倏忽來去的謫劍仙竟然於京師這一系列大事件中縱橫來去,出手救人,匡扶正義。他的武功人品絕對對得起“謫劍仙”這三個字,跟唐時“醉仙、詩仙、劍仙”李太白堪在伯仲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