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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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臨出門前,我清楚的聽見一聲低低的苦笑,極輕極輕的嘆息——“又是這樣…還是這樣呀…”
我連忙轉頭去看,只見老公爺一手執卷於窗前,眼睛卻看著窗外景緻,素來平靜的面上忽現出一份悲傷,好像失去了什麼再也追不回來的美好。
又過了許多年,連我的長子都能議親了,連四位姑祖母,兩位叔祖父,還有祖母也紛紛離世,祖父終於過世了。
盛家的擎天樑柱倒塌了,老公爺在靈堂中站了很久很久,神情寂寥,卻不見如何悲傷,彷彿悼念的不是一位好友,而是他最初的青春年少。
因祖父功勳卓著,聖上命兩位皇子扶棺送喪,真可謂榮寵一時。
隆重的喪禮耗盡了全家人的力氣,我回孃家去探望臥病的嫡母,我倆照例無甚可說。
正當我想告辭時,嫡母忽然開口:“你知道麼?其實那年元宵節,齊老公爺一見你就想聘你做孫媳婦的,是老太爺不肯,說若女孩子不好誤了摯友一家怎辦。後來那幾年,老太爺一直暗中瞧你,覺著你秉性敦厚,才最終允了婚事。”
我心中一驚。
在回家路上,我頭一回認真思索這個問題。
當初,老公爺到底是為什麼那麼喜歡我呢?有些隱隱明白,又有些想不通,百思不得其解。算了,那就別思了,想太多,容易吃不下飯。
好友去世後,老公爺也漸漸老去,到次年年底,太醫直言相告:“可準備後事了。”
大伯和公爹都十分難過,忍不住哽咽出聲,無論他們兄弟間曾如何齟齬,對老父卻是實實在在無比敬愛。
“我和大哥說好了,待父親…過去後…”公爹艱難地說下去,對著婆母道,“咱們就分家。兒子也該出去歷練歷練了,我給他尋了一任外放,叫兒媳跟著一道去。咱們就在京城養養孫兒孫女。”
婆母也老了,日漸和善,聞言無半分不滿,溫柔的笑道:“這樣很好。我跟大嫂說,以後咱們住的近些,也好有個照應。”
我明白。公爹和婆母是徹底放棄了,放棄公府爵位,換一個闔家安樂,兄弟和睦。
夫婿拉著我緩緩回屋,柔聲道:“這些年辛苦你了。家裡規矩多,事情又繁。等到了外頭,咱們可以出門踏青,遊湖泛舟……”
他把嘴唇壓著我耳邊,熱乎乎道,“還可再添一隻小猴兒。”
我臉上發熱,低聲笑罵:“壞蛋。”
在老公爺的病床前,大伯和公爹一齊把決定告訴了老父。
老公爺明白此中含義,虛弱的微笑點頭,“…好…你們兄弟倆能自己想開…很好…”
床邊慢慢垂下了老人的手臂,曾經修長秀美,如今卻軟弱衰老。
除了國公府的祖產,功勳田,和祭田,其餘家產一分為二,兩位老姨娘也各有奉養,全程無人有異議。
喪事完畢後,丁老姨娘捧著一個小匣交到我手中,哀慼的微笑:“這是老公爺吩咐我給二奶奶的,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權當是個念想。”
她頓了頓,忍不住加了一句,含淚道:“老公爺當初送出去的,可惜被退了回來。”說完這話,她自知多言,連忙告退了。
這是一個木雕的小匣子,古舊的銅片小鎖,精緻的螺鈿,寸木寸金的紫檀香木,即使隔了以一個甲子多的歲月,依舊散發著明亮的光彩,還有淡淡的香氣。
我慢慢開啟,裡面是一對泥娃娃。
這東西我並不陌生,無錫的大阿福泥娃娃,幼時我也有過幾個,不過製作沒這兩個精緻,穿戴模樣都像是特意定做的。
一個男娃娃,一個女娃娃,穿著喜慶的大紅衣裳,胖嘟嘟的憨厚可掬,可惜年代已久,當初鮮麗的釉色已脫落大半,又似常被握在掌心輕輕摩挲,面目體態都模糊了。把玩間,我翻過兩個娃娃,在底部發現隱隱的字跡,女娃娃底部寫著‘小六’,男娃娃底部寫著‘小二’。
墨跡灰淡,應是幾十年前寫的,依稀可見字跡清雋秀麗。
我心中隱隱發痛,想著,當初收到這兩個泥娃娃的人,是否曾看見過這四個字?
我把泥娃娃放回匣子,然後靜靜走到書房,從背後抱住夫婿,用臉頰輕蹭他的後頸;夫婿放下手中的卷宗,反手抱我坐在懷裡,含笑道:“怎麼了,又想要小猴兒了。”
我怔怔看了他許久,忽道:“喂,齊小二。”
夫婿愣了愣,失笑道:“你又來胡鬧。”
這是他們夫妻新婚時玩笑的暱稱,他頑心頓起,點著妻子的翹鼻子,“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