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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撥過的慢鏡頭,晃著時間蒙塵的走線。
眉眼微抬,側目斜斜地看她。終歸還是太在乎,不能不顧她。
雙方僵持著,褚蓮漸漸失去了耐心,手捏著那柄水果刀直沁汗,也不知什麼時候,脖頸上蹭破了一點兒皮,殷紅的血溢位,腥辣辣的疼。她嘶了一口氣,終於耐不住,開始動作起來。向張閱微抬了個眼色,張閱微領會,跟在她後面,一步一步往門口挪。
警衛開始騷動——
突然,一聲槍響乍然刺破沉悶的空氣,全場寂然,連穆楓都不自覺駭了一跳!
穆楓居正座,眼睛掃視全場,眉眼微抬:誰?!齒間蹦出一個單詞,就足夠令周身的空氣都冷然凝固。
走火——
他聽見有人用英語飛快地回答。
支撐不住了,再僵持下去,只怕會出更大的漏子,他太瞭解褚蓮,心冷的時候,軟硬不吃,認準的理兒,一頭便紮了進去,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黑手黨陣營開始有微微的騷動——這幫外來的西西里佬並不明白穆家的家務事,一旦火味躥了起來,便主客不顧了。
穆楓蹙著眉,向褚蓮伸出手,半是玩味地笑道:這麼多人面前都不給老子個臺階下?
褚蓮臉色滲白,那柄水果刀一點一點扣進面板,金屬的色澤映的她整張臉更顯蒼白。穆楓的臉色也開始難看起來——他知道,褚蓮是跟他玩真的了,她鐵了心要去找張風載。
心冷的夠可以,穆楓一甩手,返身換到了正座上,目色沉的駭人:
讓她滾!
聲音在小廳裡逡巡。
他說的明明白白。
卻沒有人敢放行。
何必呢,梓棠,白斯年出來打圓場,你和阿季鬧鬧脾氣就算,怎麼連理智都不要了?她這麼多年都養在金絲籠裡,不涉世事,出去?碰到危險怎麼辦?
穆楓努努嘴,怒極,說話也沒好氣:不是有姓張的在麼?
白斯年笑笑,拍他肩。
穆楓終於嘆氣:阿季,你聽話,外面很危險。
她幾乎要被這樣軟的眼神揉碎,她幾乎就要動搖了——難為穆楓在這麼多人面前對她這樣低聲下氣。幾乎在求她——
但她不能。
褚蓮撇頭,眼淚落了下來,她一屈身,竟向他跪了下來:
小楓哥,我必須走。
不帶一絲猶豫,那樣堅韌,那眼神裡,彷彿裹挾著上刀山下火海的勇氣。那是她為張風載的付出,瞧的穆楓心痛不已,什麼時候,她也能這樣待他?濃沉的目色,幾乎要把他整個人整顆心都吃了進去。
今天,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向他下跪,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穆楓聲音喑啞,一側頭,眼中竟有淚光閃過,他手抬起撐著桌面,指骨就著數枚指環亮涔涔的光,刮過嘴角、鼻樑。
漂亮流利的英式口音輕輕逡回:
煩諸位朋友退開,今天穆家的家務事只由我一人擔責,朋友遠來,穆楓怠慢了,借各位人力堵筵席上各種突發狀況,梓棠太慚愧,但——煩諸位警衛退開,放我太太安全離開。這是穆楓的意思。
他點頭,向守責的黑手黨致謝,標準的英式英語,舉手投足間頗有不列顛紳士的風範。
眾人四下顧盼,似乎還在躊躇——
許謙益卻在旁邊微笑著啟齒:客隨主便。他一揮手,倫敦警戒應勢而退。
穆楓看他,默契自生。
很快,黑手黨和其他在賓勢力紛紛解意,像潮水一樣湧退。一時間,偏隅小客廳裡面踢踏全是腳步聲和槍械退膛的聲音,嘩嘩響成一片。
褚蓮巍巍站了起來,嘴角浮現一抹淡然的笑意:穆先生,最後再說一句話,她笑著,偏是這樣淡淡然的風姿,美目生蓮,竟令人不忍側去視線,能夠成為小楓哥的太太,是褚蓮一輩子的福分。
穆楓動容:
早點回來。穆家的大門永遠開著,為你。
他聲音有些沙啞,卻能夠分辨出語氣裡的欣喜之意,他輕輕舉手,手上指環的金屬光澤在日光裡耀耀晃著,克格勃式的剋制與隱忍,此時與胸襟深沉的男人襯的那樣和諧,——他把手停在了左胸貼心臟的位置,握拳,指骨線條流暢,他輕輕用力,聲音啞然卻歡喜:這裡,從十歲開始,裝的只有褚蓮一個人。
那樣的情話在日光裡暈開,睫毛淬了碎金,灼灼閃著,形如蝴蝶欲振的翅膀,薄薄的,幾近透明色的粉撲似的翼。
原來時光已經這樣老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