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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有事,哥哥也被調了來跑腿,經常出入。她吸了吸氣,終於完整地說完一個大長句。好歹,第一次那麼正式地和穆楓對話,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夏京傳,穆先生淡淡地重複這個名字,在港口做事的?
夏家管著四方通域的海港,主要以服務穆家為主,穆楓這樣說來,似乎也沒錯。她想了想,點頭。
穆先生神色依然很淡,指骨有節律地扣著桌沿,他的聲音低沉卻很有質感:最近和西西里佬衝突似乎多了點?生意難做,你替我給你哥帶句話,三藩各方勢力均有節制,讓他剋制些,不要和墨西哥黑幫走的太近。
看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句,實則機鋒俱在,若不是掌控生死的穆先生聽到些風吹草動,也不會用這樣的方式警示。由女眷傳達,話不輕不重,說他太狡猾呢還是太會盤算?眼觀四方,似乎稍微少了一個心眼,也養不成這樣的城府。
太太在笑,可否告訴穆先生,在笑些什麼?他湊近了些,眯著眼睛,微笑看褚蓮。
笑你狐狸一樣精滑,褚蓮輕輕推開他,笑答道,芊衍年紀還小,你跟她說這些,她又不懂。
太太幾歲認識我?我有幾根腸子,太太不清楚?他伸手,輕輕在褚蓮鼻尖颳了一下,完全不顧屋子裡還有外人在。
夏芊衍難堪地避嫌,心裡自然有幾分醋意。人的貪慾是很微妙的,一旦有了貪的心,勢必慾念起,她從前從來不敢指望褚蓮的位置,但是一經夏京傳提點,即使四方無意,他們家族內部已經認可了,這位子,好像平生被人搶去了一般。
嫂子,她看顧兩人一眼,終於又補了個稱謂,穆先生……我這就走,老夫人今天恐怕還要叫我陪著看摺子戲,去晚了不好。
褚蓮點頭:閒的時候,和榕兒林兒她們一起來煩我好了,反正,我時間多,她有意揶揄穆楓,笑看他一眼,道,穆先生又不常來的,我閒暇時間很多。
穆楓淡淡笑,眼底似乎含著一汪清水,唇角的弧線,恰到好處。
夏芊衍欠身離開之前,鼓足勇氣瞧了他們一眼,餘光正好掃到穆楓完美的側面輪廓,她本能地躲閃,目光撞了兩人交疊的手——穆楓毫不避嫌地握著褚蓮藕段一樣的胳膊,生生嫩嫩的白胳膊上,套著一支玉鐲,身姿撩人,美豔的就像三月裡湖面疊起的漣漪。
心底,打翻了一個調料罐,酸酸溜溜,衝撞了滿懷。
這夜雨打蕉葉,風裁落紅,溶溶的月色過了中宵便隱去,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了一整晚,外面是涼透的風和雨,風絮漫城;芙蓉帳內,卻暖香四溢。
她閉著眼睛,輕輕覆上錦被。
穆楓眼底轉過閃閃爍爍的輝芒,他溫柔的樣子,抵過春絮秋波,日頭升起的穹蒼之上,暖暖鋪開的陽光。
在想什麼?他的呼吸很重,很熱,蹭的她全身痙攣。
我在想,你抱著別的女人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她咯咯地笑了起來,她的指腹,抵著穆楓露出的鎖骨,輕輕劃圈圈。
別掃興,太太,小野狼低吟一聲,眉頭略微皺了起來,他一低頭,含住褚蓮的耳垂,聲音沙啞的讓人心疼,沒有別人,從來只有你一個,太太再說氣話,穆先生不高興了。阿季,阿季……
她一收胳膊,手掌抵著穆楓後背,摩挲著,只憑記憶,一道一道痕跡認過去,全是舊傷,經年累月,這麼多年的風雨荊棘,全都刻在他的身上。她一側頭,眼淚滾滾滴在絨芯枕上,手掌滾燙的貼合著他的背。從十九歲開始,穆楓的命,就再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了,進退關乎家族,從此一榮俱榮,一辱俱辱。當年事件之後,男丁少薄,穆家再也經不起折騰,他只能用自己並不算厚實的肩膀,撐起門楣。
其實穆先生也才二十七歲,行事作風威望名聲卻早已與埋入黃土的老太爺別無兩異。
褚蓮突然覺得有些心疼。
屋外光影流嵐,彷彿過了幾個世紀那樣長久。
她好似做了一場暌違的舊夢。
夢裡,張氏依然還在,像屏障一樣庇護五大世家。而穆楓,還是少年時候的樣子,很年輕的眉峰,一蹙起,卻有點大人的樣子。
他們都怕他,小野狼的輪廓,已經在少年時候淡薄的背景牆上勾勒起,穆楓的玩伴並不多,他的幾個堂兄長他一截,少年老成,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滲入家族事業。穆楓太小,儘管和他的堂兄們一樣出色,在家族方面,卻少有露臉。穆家的男孩子也很疼愛家族裡最小的孩子,時時刻刻都讓著穆楓,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弟弟,可是,總把他當小孩子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