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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頗為豔羨。為了儘量降低被記住的可能性,每次調查我都更換衣服,但畢竟擁有的洋服絕對數量很少,安排起來煞費苦心。如果調查這樣延續下去,不久就會幾乎沒有衣服可穿,不得不把那套黑色西裝扒拉出來了。
今天樽宮由紀子是獨自外出。她在東橫線的自由之丘站下車,徑直走過車站周邊熱鬧的街道,步向住宅區的方向。
我正暗想她到底要去哪裡,已經到了住宅區正中的電影院。這似乎不是上映好萊塢電影的封切館【注】,而是單家上映比較受大眾喜愛電影的迷你劇場。莫非樽宮由紀子是電影迷?
樽宮由紀子登上通往入口的臺階,進入了裝飾有紅褐色磚築外牆的建築裡面。我對電影毫不關心,作為調查的一環,我決定確認一下臺階下張貼的海報即可。
上映中的電影名為“地鐵中的扎奇”。我當然既沒看過,也沒聽說,讀了說明書才知道,這是部製作於我出生之前的法國電影,為紀念原作者百年誕辰重新上映。我拍了海報上附帶的照片,那圓圓的眼鏡下隱藏著銳利的眼神、略微發福的外國人就是原作者嗎?也有可能是導演或主演演員。
不管怎麼想我都覺得,這部電影若是醫師來看也就算了,對我來說肯定是無緣的晦澀之作。就算進去看了,只怕也會打起呼嚕,被其他觀眾怒目而視,結果落荒而逃。
但電影院附近別無能消磨時間的場所,即使等在自由之丘站前,假日車站人流洶湧,也不見得能找到樽宮由紀子。
我乾脆地認了輸,決定就此回家。
十一月四日星期二,時隔兩天後,我去冰室川出版社上班。
話雖如此,除了佐佐塚吩咐的瑣事以外,並沒有什麼重要的工作。十多天的騷亂結束後,編輯部裡悄無聲息。說到工作,資訊雜誌的約稿和採訪,無論哪個都和打工者無關。
下午三點多,我挎上挎包,向岡島部長說了一聲,準備早退。這時背後響起一個聲音:“有快樂的約會真好啊。”
我回過頭,只見佐佐塚移開視線,浮出嘲諷的笑容。這傢伙真夠討厭的。他上週日沒來編輯部,想必是從岡島部長還是誰那裡聽來的訊息。因為我答說早退的理由是約會而感到有趣,不吐不快——一定是這樣沒錯。
雖然並不怎麼生氣,但被別人嘲弄,還是不大高興。在編輯部的員工裡,我大概是被認為不可能有約會的人吧。不過別人這麼想也是情有可原,而且因為是事實,我也無意否認。
我是個有體重障礙的人,換言之,就是胖。我不願提及體重,因為最近沒稱過也不知道體重的數字,也不想費神去思索。
肥胖的原因絕對是因為吃得太多。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外出,總是不知不覺就吃得很豐富(比如鮮肉派),而且雖然猛說快餐食品的壞話,我還是非常喜歡吃。
迄今為止,我主要在每週六嘗試了各種各樣的自殺手段,但唯一不能實行,而且今後也不打算實行的就是餓死。無論吃點什麼東西死掉都可以,但什麼都不能吃而死,對我來說恐怕不可能。
我在下午四點前到達了學藝大學站。但自我剋制著沒在奧弗蘭多里等待。並非惱怒於佐佐塚的諷刺而決心減肥,而是因為擔心一連三天光顧,店主會記住我的樣貌。
我走進車站附近的書店,窺視著車站。樽宮由紀子是在下午五點左右到車站,還是像最初埋伏時那樣遲到八點多,我完全沒底。可能的話我想花上幾天功夫,準確把握她回家的時間。
週二看來是個早早回家的日子。下午五點多,穿著西裝外套的樽宮由紀子從檢票口出來了。今天她沒有等待父親,直接步向商店街,想必樽宮一弘因為加班要晚歸吧。
我追蹤在樽宮由紀子後面。
與我這樣的外來者不同,作為本地居民,樽宮由紀子對這附近的道路瞭然於心。她沒有穿過商店街,而是在途中一拐彎,上了去沙漠碑文谷的近路。我保持著十公尺左右的距離,從容地尾隨著。
一到十一月,太陽早早就落山了。蜿蜒穿行於住宅或公寓之間的狹窄小巷裡,薄薄的夜色和寂靜籠罩了下來。路燈亮起,少女淡淡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這時分路上還有行人的身影,但若夜色更深,多半就行人絕跡,只有諸如野貓之類的目擊者了。
我悄悄地緊握住挎包。隔著布料,藏在包底的剪刀的感觸傳到了手心。
當然,今天大概還用不上剪刀。但假以時日,機會一定會到來。明天,一週後,或者一個月後。基於迄今為止的兩次經驗,我對這一點很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