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米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加虢∪�墒�窒嗨啤�
健三郎對親戚的叫聲既未回頭,也沒停步,徑直奔下會館的臺階,從我們一般弔問者的座席旁衝過。樽宮由紀子的女同學們連哭泣都忘了,無不浮現出吃驚的表情。
那一瞬間,我得以近距離看到衝過的少年。健三郎緊咬著牙關,滿臉通紅。不用說,沒有流淚。像他這種型別的少年,往往把表露感情誤認為是軟弱的表現,尤其對當眾流淚感到極端難為情。
健三郎從姐姐的遺照邊逃離的理由,多半也是不願被他人知曉突然襲來的激烈情感。
弔問者的嘈雜迅即安靜下來。不管發生什麼意外事件,葬禮都必須順利進行。
遺族依次走向祭壇燒香,叱責健三郎的年輕男子也在其中。我沒找到當日和樽宮由紀子見面的那個男子,但因為是遠遠看過去,也說不定是漏掉了。
我還有個從近處對遺族進行確認的機會,那就是我自己燒香的時候。
“久等了。請諸位弔問者燒香,從前排開始,每次三名。”主持人語氣流利地說。
一般弔問者依次從摺疊椅上站起身,登上臺階,踏入會館。
首先前往燒香的大概是沙漠碑文谷的居民,然後是班主任模樣、看來有點神經質的女性,樽宮由紀子的同學緊隨其後。
少女們的悲傷達到了最高點,啜泣的聲音像馬蜂的振翅聲一樣響徹會館,直教人擔心會不會有孩子在遺照前突然倒下,就此昏過去。
在路邊瞄準目標的攝影記者,想必只會覺得這是搶拍的大好時機,正對著燒香回來的少女們流淚的臉調準焦距吧。
亞矢子燒完香回到座位上時也沒有流淚。從她看來毫無表情的臉上,我感受到深切的悲傷。
輪到我燒香時,我從摺疊椅上站起身來,沿石板路走上臺階,進入遺族所在的會館內部。我裝作點頭致意,確認面向通道而坐的眾人的樣貌。
親族之中,沒有與樽宮由紀子見過面的男子。
走近家人的座席了。其中一個空出的椅子,應該是弟弟健三郎的座位。空座的旁邊坐著敏惠,她雙手置於穿著和服的膝上,低著頭,顯出剛毅的態度。對我的點頭致意,她默然輕輕低頭回禮。
敏惠是個美人。但除了眼角有細小皺紋,用粉底巧妙隱藏起來的面板似乎也趨於乾澀,如樽宮由紀子那般的青春魅力正在喪失。
五十來歲的禿額男子坐在遺族座席的最前排,應當由喪主所坐的席位。他一定就是樽宮一弘。樽宮一弘用充滿苦澀的表情盯著自己皮鞋的鞋尖,對我的點頭致意也沒有回禮的意思,肩膀耷拉著,失去女兒的悲傷正壓在他那雙肩上。
最後,我看到了樽宮由紀子。裝飾在祭壇中央的遺照裡,她穿著淺綠色的西裝外套,背景是白楊樹幹。這大概是開學典禮時抓拍的照片。樽宮由紀子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這種微微揚起唇角的含蓄微笑,我在跟蹤她時曾多次見過。
我又一次想起了她和謎樣男子談笑時的情形。就我的觀察,她一向很沉靜,即使在關係親密的亞矢子面前,也只是淡淡微笑,但那個時候,她卻揚聲笑起來。那明朗的笑聲在我耳邊重現,只這一點,就是她對對方傾心相待的證據。對方是比亞矢子關係更親密的人物,他到底是誰?
思索著這個問題,我燒完香,回到座位上。
“還有誰沒有燒香嗎?”主持人環視著弔問者說道。
不久,僧侶的誦經結束。僧侶以兩手反覆撥動念珠,嘟嘟噥噥地唱誦著什麼,為樽宮由紀子指引西方之途。
“請法師退場。諸位請起立相送。”
全體起立。僧侶從布墊上站起身,兩手將法衣下襬拉直,緩緩消失在會館裡。
全體落座。不時響起摺疊椅的椅腳和石板路相互摩擦的聲音。
“請負責人長谷川先生代替遺族致辭。”在主持人催促下,一個六十三、四歲的小個子男人走到話筒架前面,帶著緊張的神情面向麥克風:“今天承蒙諸位在百忙之中參加已故樽宮由紀子的葬禮暨告別儀式,非常感謝。”
長谷川開始致辭。既然說是負責人,那就不是遺族了,說不定是沙漠碑文谷的管理委員,或者樽宮一弘公司的上司。本來理應由身為喪主的樽宮一弘進行致辭,但從我看到的情況也可察知,他的狀態完全無法在人前發表講話。
長谷川中規中矩地致辭完畢。主持人回到麥克風前:“已故樽宮由紀子小姐的葬禮暨告別儀式至此圓滿結束。感謝各位。”主持人流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