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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那裡沒心沒肺地笑,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扯起,說他小時候跟他母親時常在竹子的土壤裡頭玩兒藏寶的遊戲。說那土壤裡頭藏著的,都是他們母子想要送給對方的禮物。
彼時陳志才的官司尚未最後宣判,那時候的她也還不知道接下來的法庭上將要發生什麼事,她只是聽著他的講述,不知該做什麼樣的回應,於是只能循著本能裝作沒聽懂。
後來他替她爹頂了罪入獄而去——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落淚,她就在家裡所有人都睡熟了的凌晨,自己爬上這無人的小花園來哭。漫天的星光一閃一閃,彷彿全都是誰的淚珠。
她就想起了他的話,刨開竹子下頭的土,看見他用自己的手帕小心翼翼包裹起來的鐲子。
這鐲子她也見過,從前鄭明娥將它送給陳璐的那天,她就在場,還曾經為了這鐲子難過了好一場——也是那天他吊兒郎當地對他祖母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那一刻她才明白,他說從前跟他母親的那個故事,為的是什麼;她也才明白,法庭宣判那天,他怎麼會那麼奇奇怪怪地替陳志才又頂下了幾樁指控。
這些看似做得容易,實則對於他來說該有多難。他原本是性如烈火的人,這一生最大的放不下就是父母的命案,他這一生最不能原諒的就是殺害他父母的人——可是他為了重新得回這隻手鐲,寧願放陳志才一馬;他為了能讓她收著這隻手鐲,他又寧肯替她爹頂了罪。
做了這些事,就等於要自己對不起父母的在天之靈,他做出這一決定的那一刻,定然疼得不啻將他自己凌遲了吧?
那晚蘭溪抱著這隻手鐲,坐在溫玉顏親手建造的這個小花園裡,無聲地哭了整夜。她不是一顆一顆默默地流淚,而是以嚎哭的姿態,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於是再想遮掩別人的眼睛,她還是不能不將這鐲子戴在腕上,否則便覺得對不住他。可是月家人卻都是認得這隻鐲子的,她又不敢造次,恰好在電視上看鑑寶的節目,知道如今翡翠造假的技術早已發展到登峰造極,那看似極其清透堅硬的石頭也是可以被染色的——她心上一動,便找了玉器鋪子,將這手鐲染了色。
染色的時候她還幾番猶豫,很捨不得改了它的本色。那玉器鋪子的老闆看出來了,便溫言勸慰,說染色的究竟是染色的,不是本色,所以染在這鐲子上的顏色,慢慢是會消退的。可能幾年,最長不過十幾年,那偽色就會褪盡了。
老闆的話說的無心,她卻聽出深味來:其實這世上的事情也是如此。有些事也許有偽裝,也許要遮掩,但是時光是最清澈的水,總能將一切虛飾盪滌盡,露出本來的顏色來。
她終於開啟心結,放心地將鐲子交給了老闆。
後來她手上就出現了這一隻紫色的翡翠鐲子,她去探監的時候也特地戴了去。不管他能不能看明白,她總歸不想白費了他這一片心。
古人說得好:一片冰心在玉壺。心與玉,總是相通。
“……可是蘭溪,這鐲子你卻不該收,更不該戴在手腕上。”
月慕白的目色沉痛,“我知道是小樓將這鐲子送給你,而你戴在手腕上就幾乎是在宣告自己要守著對他的那份情——可是小樓他怎麼可以將這樣的一隻鐲子送給你?”
“那是孤鸞失偶的手鐲,我大嫂戴著它,多年悽苦;後來甚至丟了性命。相信三人同在車上,一同踏上黃泉路,我大嫂就是到死的那一刻,也是不心甘的吧?”
月慕白眼中含了淚光,“可是小樓他,竟然將這樣一隻手鐲送給你!蘭溪,我怎麼能放心?就像將公司交還給他,我不放心一樣;我更不放心你要回到他身邊去。也許他愛你,可是他不懂得珍惜你,那我就不放手,就算想起了過往,我也要將你留在我身邊。”
“蘭溪,我們已經是夫妻。我現在明白告訴你,我不會放手。不管怎樣,請你今生忍耐。”
“混蛋,你可真是過分!”
夜色兜兜轉轉,將杯裡的酒都給染成黛色,蘭溪有些醉了,盯著自己的腕上的手鐲低罵:“我知道,這手鐲是你媽的遺物,你珍之慎之,你把它送給我也是一片深意;可是尼瑪,你難道不知道這手鐲裡的意思啊?”
“月老師都那麼小心地留意了,可是你內,你還真是粗心啊你——就憑這個我就該給你一拳。媽的,你真想咒我一輩子孤單啊?好啊,那我就孤單一輩子給你看。混蛋,我就孤單一輩子給你看……”
酒杯空了,蘭溪有些沒回過神來,睜大眼睛湊過去仔細看那杯子。
哎?怎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