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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珠上前為鬱將軍斟滿,退至一側,從側面瞧見鬱將軍眉色深沉,堅毅的側臉彷彿總是在忍制著什麼一般。
二人同時飲下。
安如放下小碗,眉眼如絲的笑著道,“哥哥記不記得前年夏天,在幷州時候?”目光掃過侷促的玳郡主,繼續道,“佑哥哥來尋……如兒那時候雖然已經過得很好了,只是不願再見到過去的人事。嗯,所以對哥哥不敬,哥哥能諒解麼?”
鬱城佑沉默不語,伸手從桌上取來濃度更大的欽州陳釀,一碗接著一碗的往肚裡灌,渾身散發著冰冷,惠郡王知道佑哥兒最先去找到了她,確定她過得好了才放了手,料定那一時她必定有過憤怒爭執,不由得也沉默起來。
安如卻毫不介意,仍舊不緊不慢的模樣,再端一小盅濃湯,外頭碧珠已經為惠郡王捧上一杯葡萄酒,安如慢慢道,“如兒也敬惠哥哥。”碗盅抬起,聲音柔美卻戳人心疼,“……惠哥哥應該知道,我,從來都沒喜歡過你。”
玳郡主勃然而怒,美目圓睜,“安姐姐!”
安如淡淡看了一眼,不加理會,繼續道,“為什麼呢?”搖頭笑道,“為什麼呢。”
眾人沉默,半晌,安如飲下那一盅,外頭惠郡王毫不解渴,扔掉那個小而精緻的琉璃杯,從鬱城佑手中搶來半壺酒,滾滾的嚥下肚,壯大了氣勢,笑著正聲問道,“我知道,你從前都不看我一眼,哪怕我怎麼做。不喜歡就不喜歡。”聲音裡說不出的顫抖。
玳郡主心疼哥哥,紅著眼睛,“哥,別說了。”恨恨看著安如,不知是醉了還是不是醉了,終於顧不得鬱城佑在場憤聲低聲斥道,“你滿意了?這樣子侮辱我哥你滿意了?!還是你嫉妒,你恨!恨你天之嬌女竟家破人亡、襤褸佝僂,甚至還淪落成--”
“住口!”
“玳兒!”
安如好笑地看向簾外激動的不及阻止郡主的人,放下箸,柔聲問道,“郡主說什麼,淪落成什麼?”搖搖頭笑道,“郡主--你怎麼知道我淪、落、風、塵了呢?”
玳郡主頓時臉色蒼白,搖搖欲墜,以手捂口倉皇地看向別處,“沒、沒有,我……我不知道,我說了什麼……”
安如冷笑道,“佑哥哥,其實你讓那些人消失,不是為了我的名節什麼的,是為了不讓旁人知道,我被送到那個地方,是她的手段,對不對?”幽幽嘆了一聲氣,“佑哥哥,金陵王世子先要保的,是秦王府。……無可厚非。”
玳郡主泫然落淚,惶惑悽美的望向珠簾簿紗之外的鬱城佑,他不看她,他只是吃酒。
她淚水滾滾下落。
惠郡王不可置信的僵在了那裡,自己的妹妹,親妹妹,自己恨透了的人竟會是自己的妹妹,那自己又算什麼,還說要保護她不讓別人欺負她……
安如的表情很散漫。
末蕊記得保慶說過的那些話,鬱將軍將所有同如夫人進入春風閣的線索全部切斷,相關的人全部前後消失,難道不是為了保護如夫人麼,怎麼會是這樣!
安如垂下眼眸,微微而笑。鬱城佑不會解釋什麼,自己無論怎麼發揮胡謅,那人都只會木頭樁子一般而不是爭著搶著說不是……可眼下誰有心情去計較這些個!安如重新掃視了眾人一遍,目光停留在外頭鬱城佑身上。
他那時候只會呆堵在幷州大宅門口,什麼話都不會解釋不會說。收回目光。
“佑哥哥,你知道的,我很難過,你知道的。”安如卻笑得很甜,甚至連眼睛裡都是亮晶晶的,“你根本從一開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能在最快的時間裡找到我……郡主私下這般做對上欺君,對你們來說是心驚,對我來說又是什麼呢?她以為佑哥哥喜歡的人是我,這樣,我即使被哥哥救回來,便是連妾也做不成的,想得多好。……佑哥哥,原來還是你害了我,你知道麼。”
“惠哥哥,你說,我還能喜歡你?”
惠郡王顫抖,深深避開從裡面的目光,不敢看,不敢聽,大口大口的喝酒。
安如也不放棄,自顧自彷彿就是要把所有都剖出來看,很有趣,“惠哥哥,上次生病,你偷偷送與我的那幅畫--”
惠郡王猛地心顫,聽她道,“--它刺傷我了。”
安如笑道,“你畫得很好看,我小時候竟是那個樣子,都很好。……可是你知道麼,現在,那就是一把刀,生生剜開過去的記憶,那時候我有父親母親,有哥哥們,都會對我笑,任我撒嬌,我什麼都是最好的。……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怎麼回事兒,怎麼會這樣!……惠哥哥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