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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眼前所見,竟比自己想象的更甚百倍。這些臥病的患者,處在這日曬風涼的地方,又沒有專人照料,這哪裡是治病啊,簡直就是在要命!
“水……水……”
冷不防褲腳突然被我正俯身檢視的病人一把抓住,那人形容枯槁,早已不成人形,緊抓著我的褲腳,渙散無神的眼睛裡盡是悲涼的渴求。我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連忙安撫的說:“好,我馬上端水過來給你。”
那人嗯了一聲,手卻不放開,我知他必是神智已然不清了,只得撥開他的手站了起來。
“天賜,我先進醫館瞭解情況,你……”
管鬼祖正在望聞問切,當陽生則提著醫箱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後,兩人都全神貫注,根本無人注意我。
看著他倆認真的樣子,我焦急的心稍微平定了一下:還好,還有個管鬼祖在,我們兩人再加上被嘉凜徵來城北的八千餘名大夫一起集思廣益,應該能找出治病的良方。
走進醫館,醫館的院中和外面一樣也躺著許多病患,只是情況要比外面好一些,有人走動巡視送藥遞食,病患也不似外面的已經病重到沒有起身的力氣。
我從擺滿“病床”的院落裡走到醫館的看診大堂,堂上數十名大夫和夥計正忙忙碌碌的看診抓藥,個個都憂形於色。我的目光在堂內掃了一圈,走到一個一臉病容坐在角落裡,與眾人遠遠隔開的老者身邊,輕聲問:“老伯,外面的病人要喝水,哪裡有水?”
我們一行人都戴著口罩手套,算得上奇服異裝,難為那老者一驚之後竟立即脫口道:“不錯,捂住口鼻,戴上手套,不與病人直接接觸,可以起到一定的防範作用!”
這老者極有見地!我吃了一驚,正想和他攀談,他已經一指後堂:“一進後面有水,但井水恐怕有瘟毒,不能飲用,飲的水要用屋簷下的水缸裡存著的水。那水是日前城外修築水橋引來的水,是乾淨的。”
不等我示意,有名護衛已經快步走向了後堂取水。
我有股不對勁的感覺湧上來,訝然問道:“難道給病人喝的水是生水麼?這場疫病,患者多有腹瀉之症,怎能喝生水?”
那老者愣了愣,苦笑道:“老夫何嘗不知生水寒重,對腹瀉的病者大為不利?只是安都柴米貴,城北困頓,百姓除去飯食煮熟外,一慣都是飲用生水。現在漕運阻絕,全城禁市,城北突發疫病,普通老百姓連煮飯食的柴火都短缺,哪裡還有餘柴來煮水?”
原來如此,飲用生水,直接就把病菌吃了下去,難怪疫病會暴發得這麼迅猛,又這麼容易的就把病人的性命奪走。想來被這生水斷送性命的人為數不少,不該病的也病了。
百姓竟因沒有柴火,死在這飲用的生水下,怎不叫人心驚、心酸?
我忍不住回頭對司莫一字一頓的說:“休成,你即刻趕往城北司衙,著城安分衙賀大人立即調集柴火,送到各處醫館,務必保證所有病人的飯食飲水都能煮熟。”
那老者霍地一驚,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我,驚疑不定的行禮:“老朽仁濟館陳濟,不知您是哪位大人,駕臨仁濟館有何吩咐?”
我急忙伸手扶住他的身體,含笑道:“晚輩留隨,奉嘉凜將軍之令前來治城北之疫,一應事務多賴各位大夫鼎力相助。老大夫自身有恙,卻還坐堂壓陣,留隨感激在心,如何敢受您老人家的這般大禮?”
這廂的動靜把堂中的大夫患者都驚得怔了一下,我平舉雙手,大聲道:“我是為治城北之疫而來,危機在前,時間寶貴,一切虛禮儘可免除。各位應幹什麼還是幹什麼去。”
好撫了館內眾人,我與陳濟一番詳談,方知城北之困,不獨疫病、柴火,糧草藥物也已告急。郭倥等人主理疫事並無良方,怕疫病擴散,只一昧的高壓,責令凡是染病者統統運到各處醫館醫治,不許家人探望服侍。
城北雖有八千多名大夫分駐各館救治病患,奈何病患實在太多,人手不足,照顧不過來。所以這些被運到各醫館的病人,如果已經病到了無力自理生活的地步,基本上也就踏進了鬼門關裡。
這些大夫與病人接觸,日夜操勞,疫病還沒得到治理的方法,卻已有不少大夫自己也染上了疫病。
疫病傳染速度極快,剛開始時只是使人發熱腹瀉,身體無力,可近五日來卻追魂奪命,昨日一夜,僅這仁濟館已經死了一百多人。
管鬼祖一臉凝重的走進館內,面色難看至極:“我連線看診十六人,傷寒、瘧疾一件都沒落下,而且有交叉感染的跡象,倒是沒有你最怕的鼠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