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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以督軍的意思,咱們現在就撤麼?”葉知秋沒再多問,此刻他看著楊昭的眼神裡只有尊敬之色。
楊昭略一沉吟,“剛才瓦剌的騎兵只是被衝散了,元氣還在,而且還佔著地勢之便;我們不能和他們硬碰。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讓受了傷的人都能安全地返回大營。葉將軍,你立刻清點一下人數,稍作休整,包紮止血,現在天馬上就要黑了,等晚上再悄悄出去。趙將軍,你挑選一部分沒受傷的人手,加上虎騎營,給他們斷後掩護。”
“是!”趙舒和葉知秋異口同聲地答應。
楊昭抬頭看了看烏雲低壓的天色,眉頭一皺。“看這天色,馬上就要下雪。咱們得找個避風的地方,讓弟兄們歇口氣。”
“那我這就叫人點起火來!”趙舒扭頭走到一個參將身邊,“劉進,你趕緊帶幾個人,去多生幾堆火。這天黑,再下了雪,別讓大夥兒挨凍。”
“趙舒!”楊昭喊住了他,“你給我回來。”
又怎麼了?大夥兒面面相覷,這又冷又暗,風雪交加的,再不生把火,那怎麼成呢?
趙舒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疑惑地道:“督軍又覺得哪裡不妥?”
楊昭下了馬,“天也暗了,你看瓦剌那邊,為什麼不生火?”
“他們……”趙舒語塞,這算什麼問題,瓦剌那邊怎樣,他怎麼會知道!
“因為他們不想成了咱們的箭靶子。”楊昭看了他一眼,“現在兩邊都在暗處,誰也摸不準對方的位置和情形,可只要一起了火,立刻就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語氣裡,多了一絲調侃之意,“你要是生怕他們不知道,就儘管生火去。”
“啊喲!”趙舒(炫)恍(書)然(網)大悟,不禁驚出一身冷汗。真虧楊昭還有心思調侃他,剛才若有半點疏忽大意,立刻就又要出事!“讓大家聚過來,就地休息。等休整之後,就撤回大營。”楊昭也累了,脫下披風往地上一鋪,背靠山壁,坐了下來。
陸風煙,她的名字叫風煙。風霜萬里,烽煙滾滾的邊關大漠,彷彿是天意,註定在這裡,在這時,遇見這個叫風煙的女子。
他今天一早出去巡視,中午在回營的路上知道訊息,匆匆追上去攔截趙舒和葉知秋,沒攔得住他們,才又立刻折回營去,點兵趕過來援救。這一整天,幾乎是滴水未進,一刻也沒歇過,實在是乏了。
“指揮使,喝口水。”一邊的佟大川拿著羊皮水囊遞了過來,他一天跟在楊昭身邊,自然知道楊昭的辛苦。
楊昭看了一眼旁邊的寧如海和風煙,他們兩個也是唇焦舌燥,“先給他們吧。”
佟大川自然是不願給,卻也不敢說什麼,氣哼哼地把水囊往風煙那邊擲了過去。
風煙一把接住,又遞給寧如海,“你先來。”
寧如海卻冷冷道:“人家給得不情願,咱們不喝也罷。”佟大川不禁惱了,“我說你還真不識好歹,緊趕慢趕地來救你們,你倒不領情?”
“你們的水,我可不敢喝。”寧如海道,“當初那個袁小晚,一見面就使出毒蜘蛛這樣的下三濫手段,誰知道你這水裡有什麼?”
“你……”
佟大川剛要發火,楊昭已經疲倦地揮了揮手,“大川,不用爭了,坐下。”
佟大川咬牙道:“指揮使,自從出了關,咱們虎騎營的弟兄就看夠了他們的白眼。這個陸風煙,三番兩次地當面給你難堪;還有這個寧如海,他如果不是出言侮辱指揮使,小晚姑娘會動手教訓他麼?咱們這出生入死地來救他們,他們卻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楊昭閉起眼睛,往背後巖壁上一靠,淡淡地一笑,“別說了,沒有用。”
激戰過後,他身上臉上又是血,又是汗,還有滿面的風塵;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這淡淡一笑,半帶苦澀,半帶自嘲,卻是說不出的令人心動。
風煙心裡“怦”的一聲,彷彿就連周圍的空氣,也輕輕地為之一震。
她的眼睛在楊昭臉上停留了片刻。不得不承認,楊昭實在英俊。他闔著眼,從額頭、到鼻樑、再到下巴,這條線挺拔如雕刻;縱然是在這樣的血汙、沙塵和汗跡之下,他的溫朗和英秀仍然不減分毫。
因為事情來得突然,她到現在才想起——楊昭怎麼會來呢?
如果他真的是奉了王振之命,來按兵避戰的,又何必親自冒險來這裡救他們回營呢?站在他的立場上,完全可以袖手旁觀啊。而如果他不是王振的人,又為什麼阻止夜襲十里坡,又火燒糧草庫?這中間,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