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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量間,已經接近了楊昭的大帳。往常在門口守著的那兩隊護衛也不見蹤影,只有兩個值夜的衛兵把守在那裡。帳中隱約透出燈光,大概楊昭還在裡面。
這樣的機會,簡直是百年難得一遇——動手?不動手?風煙的呼吸有點急促,手心漸漸沁出汗來。
這真是奇怪,以往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危 3ǔωω。cōm險,她似乎從沒有這樣緊張過。並不是怕死,而是眼前的情形實在詭異。這一擊又是必須成功不可,錯過這一次,怕是再也等不到下一個機會了。
悄然伏身,潛行到帳門旁邊,風煙貼近右邊那名護衛身後,一手勒緊他的咽喉,以免他出聲,另一手反轉匕首猛擊他後頸,只一眨眼工夫,就打暈了一個。
另一名護衛剛聽見一絲動靜,還沒來得及轉身,風煙已經搶上一步,只一招就制住了他,輕輕放倒。
從營帳的縫隙裡望進去,裡面果然是楊昭。
他在做什麼?好像……在寫字?
桌上鋪了宣紙,這樣的夜,這麼大的風,這樣混亂的戰局,他不去研究對敵之策,卻在這裡閒情逸致地練起書法來了。風煙實在是不明白,楊昭的腦子裡,到底都裝了些什麼。已經寫好的一幅字,正搭在虎皮椅子上晾著墨跡。風煙一眼瞧過去,原來是這麼一句:“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字字鐵劃銀鉤,力透紙背。從上面半乾的墨跡來看,應該是剛剛才寫出來的。
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
想不到,楊昭居然還寫得這麼一筆好字!只不過,這樣的一句話,讓他寫出來,豈不諷刺。
風煙握緊了手裡的弓弦,慢慢抽箭,上弦,開弓——鋒利的簇尖,對準了楊昭的眉心。
楊昭的眉心微微蹙起,似在凝神端量筆下的字,又似在想著別的什麼心事。
——他有著一對很好看的眉毛。濃黑而英挺,有劍的銳氣,讓人一見難忘。
風煙突然覺得心底有根絲絃,輕輕一震,帶來裂帛般的一絲驚動,讓拉弓的手指也不禁隨著一跳。這支箭,就要射穿他的額頭,而這張臉,從此就毀了。
不知怎麼的,風煙的手竟不自覺地移了下去,箭鋒的一點寒光,重新又對準了楊昭的胸口。
屏息靜氣,弓弦漸漸拉滿。風煙咬緊了牙關,手一鬆,終於射出了這一箭!
暗夜裡一絲銳氣破空的輕響,黑色小箭宛如與夜色融為一體,直噬楊昭心口!
電光火石間,一道耀目的銀亮“錚”的一聲,自楊昭右手下斜竄出來,在他胸前不到一掌的距離,堪堪迎上勁疾的箭矢,叮!火星一濺,箭的去勢太快,被擊飛的瞬間如流星般閃過。
沒留一絲喘息的空間,風煙的第二支箭已經出手!準確地說,是四支箭,分別襲向楊昭的咽喉、心口和左右兩側,把上下左右的退路同時封死!這正是這把四弦弓的必殺技,當初袁小晚那樣的身手,若不是風煙手下留情,也險些傷在箭下,更何況是毫無防範、措手不及的楊昭?
“來人!”
楊昭一聲斷喝,身形如電般疾轉,左手在桌上一抄,兩支飽蘸濃墨的毛筆凌空躍起,一溜墨點如花飛散,筆箭相擊,竟如金鐵交擊,鏗然一響——如非親眼所見,風煙實在無法相信,這疾電驚雷般的箭勢,連石板都禁不起這一箭的力量,卻被兩支小小的毛筆當空攔了下來!
幾乎與此同時,楊昭右手起處,那耀目的銀光乍現,當胸一箭應身斷裂;而襲向他咽喉的那一道黑色箭影,隨著他身形的疾轉,正剛剛擦著他的耳側掠過,箭尾帶起的疾風,掃起了他鬢邊的一屢髮絲,倏地飄揚起來。
這四箭,和楊昭這一閃、一抄、一擊,幾乎是在眨眼間同時發生的,風煙的心,也在這一剎那沉了下去!原來楊昭的功夫,更勝袁小晚百倍。想必剛才他右手裡的那道寒光,就是傳聞中他從不離身的那把袖底刀,薄如紙、而亮如鏡,以犀利和辛辣聞名的那把“驚夜斬”!
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風煙這兩輪暗襲都落了空,心中明白,良機已失。他已經警覺,縱然再跟他纏鬥幾招,也絕不是他的對手。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風煙暗暗地一跺腳,正預備抽身而退,帳內卻襲出一股疾風,直湧至風煙的面門!風煙疾退,腰身向後一翻,閃得雖快,卻仍然一陣窒息——罡勁的力道,像是一塊沉重的石板壓著她的臉,呼地掠了過去。
連著打了兩個旋,才好不容易穩住身子,風煙定神看時,才發現襲來的原來是一件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