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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仙宮,垂著頭茫然前行著,眼前忽然閃入一個玄青色的身影。

“怎麼了?”淡漠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宓瑤抬頭,便見一張完美無瑕的面容,神色淡然,可聲音卻透著一絲關懷。依舊是長的怪異的長袖,遮擋著右臂,就只是這樣站在她眼前,便將整個仙宮都變為背景。

這個人,永遠這麼耀眼,即便是他再過淡漠也罷,總擋不住他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光彩。

息衍,他從息穀回來了。

宓瑤輕搖頭,抬首露出一抹笑容,道:“息族如何?沒有什麼事吧”

息衍點頭,看了她一眼,道:“魔氣散了,陣法也恢復了原狀,暫時沒什麼事。”

宓瑤“恩”了一聲,移步向仙宮外走去。忽又轉首,怪異地看了息衍一眼,猶疑了片刻,忽然很是豪邁的回過身,竟伸手搭著息衍的肩頭,笑道:“陪我去喝酒,怎麼樣?”

息衍側目看了看搭在他肩頭的手,轉眼看著一臉笑意的宓瑤,微微有些發愣,可還是點了點頭。

仙界的仙人幾乎個個都會釀酒,只因為生命太過長久,釀酒打發時間,或者是期待喝了酒之後,醉忘紅塵。忘卻一切,日子便過的更加容易些。

宓瑤抱著不知道從哪家仙府搜來的各種瓊漿玉釀,拉著息衍到仙路上的方臺上,極沒形象的坐下,拿起一罈酒,拍開塵封的封泥,也不用酒杯,仰頭喝了一口,嘖嘖讚歎一聲,招呼息衍也來。

息衍微微蹙眉,遲疑了一下,移步坐在她身旁,也學著她將雙腳懸空在方臺下,拿起一罈酒,開啟,濃郁的酒香瀰漫在兩人周圍,息衍將酒緩緩倒入口中,卻皺了皺眉。

“怎麼,這可是仙界眾人稱之為酒仙的仙人釀了幾千年的美酒,還入不了你的口啊?”宓瑤有些訝異地道。

息衍放下酒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這若是美酒的話,那我在息族喝的就是神釀。”

“哦,息族人這麼擅長釀酒嗎?”宓瑤不管他喝不喝,自己繼續喝了一口,問道。

“做的多了,什麼也都變得擅長起來。息族之人擁有與日月同齊的悠長生命,可困在息穀之中,這卻變為最惡毒的詛咒,有時候能殺人的不是利器,而是無止盡的寂寞,你能想象每一日都沒有目標,每一日都亙久不變,你活著,卻又好似世間永遠靜止那樣無奈,無助的感受嗎。。。”息衍看著遠處軟軟的白雲,神色淡漠,可聲音卻徒然生出一絲悲哀來。

宓瑤看著他,緩緩拿起酒罈,再喝了一口,讓濃烈的酒香在唇齒間徘徊,也如同息衍一般,看著遠處,輕輕地道:“是啊,那樣的日子,還不如沒有知覺的睡過去,一成不變會讓活著的人過著連死都不如的日子,那時候,我每日坐在這裡,等待著下一個闖關者,盡心盡力的做著自己的工作,只希望有一日能離開這裡,因為那樣的話,或許日子便不會再孤寂下去。可如今。。。”她輕嘆一口氣,停住了話語,仰頭又喝了一口酒。很快的,一個酒罈已經空了,她將酒罈扔開,再開一罈,繼續喝著。

息衍皺眉看著她,道:“你這樣會醉的。”

“醉了好啊,凡人常說一醉解千愁,我的愁已經比千還要多了,就得更醉,更醉。。。”她吃吃地笑著道,雪白的面龐上染上兩團紅暈,清亮的眼眸看著息衍,帶著笑意,卻已經蒙上了一層燻醉的薄霧。

息衍看著她,卻微微有些愣神。

宓瑤忽然站起身,抱著酒罈在,伸手指著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仙路,笑道:“你知道嗎,現在,我多麼想,多麼想回到以前,就這麼看著這條仙路,單純簡單地過著數不清的日子,雖然無聊,可也好過如今這樣,每日煩惱,每日心痛。。。”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到最後竟微微有些顫抖。

息衍看著她,淡漠的神色漸漸變為添上一絲迷茫。

宓瑤仰首正要繼續喝酒,息衍卻伸手攔住了她。

宓瑤看了他一眼,推開他的手,腳步有些漂浮地前行了幾步。

“現在,我每天都問自己,我到底算什麼,為什麼要捲進這場爭鬥中,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我只想平靜地生活,不管是仙人也好,凡人也罷,就只想平平淡淡地就好,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逼我去做這些事情,為什麼是我”她的聲音忽然變得癲狂,笑聲中含著一絲淒厲。

息衍起身,走到她身旁,看著她滿面的笑容,可眼眸中卻含著一汪晶瑩,倔強的不想讓它掉落的樣子,心忽然微微一動,遲疑了片刻,伸出手,眉心的金印微微閃耀,宓瑤便緩緩闔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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