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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泉聽她諷刺自已,不禁惱羞怒,破口大罵道:“你這小賤人,寒弟是我墨家唯一考中秀才的人,墨家光宗耀祖,全指著寒弟呢,要不是你八字硬剋死了他,他年輕輕的、身子一向硬朗,怎麼會說死就死了?”
說女人剋死丈夫,那還真是既無法辯白、又無法承當的罪名,虞夢婕性子剛烈,被這無賴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一激,氣得渾身發抖。移目望去,丈夫這一門本來就人丁單薄,在場的都是叔叔家的直系親人,這些人一個個都是副陰陽怪氣的表情,那冷漠可憎的眼神象一根根針扎進她的心裡。
委曲、悲傷、憤怒一一湧上心頭:嫁了個丈夫,從見到他的第一面,就是躺在床上等死的模樣,雖然談不上什麼感情,可是從一而終的理念使她嫁衣未曾脫下,便忙著請醫生、抓藥、變賣家產為丈夫治病,衣不解帶地照顧他。
自已如此不幸,年紀輕輕就要終生守寡,想不到夫君屍骨未寒,他的族人就來謀奪家產,還把這樣的汙名栽到自已頭上,自已勢單力薄,今後要如何在這個大家族中活下去?
一時悲從中來,虞夢婕忍不住俏目含淚道:“好!好!好!錢玉蓮投江全節,留名萬古,我虞夢婕又何惜此身,這便隨了夫君去罷,也免得受你這小人之氣。”
小姑娘說罷擰轉身,就要一頭碰死在丈夫棺上。墨老太爺唬了一跳,這虞夢婕的父親一身好武藝,十里八鄉莫不知聞,今日人家夫婿剛死,自已上門逼奪家財原本就理屈,若是逼得她碰棺而死,這事兒傳出去,不但鄉鄰們要非議,她的父親又豈肯甘休?
他慌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喊道:“快,快攔住她!”
可是虞夢婕身手俐落,又是聲落即動,眾人相攔已來不及了,她已衝到棺材前,覷準了棺材的一角就要一頭碰下去。
便在這時,她驀地自已停下了腳步,瞪大了眼睛駭然看著棺材。這口薄棺尚未釘棺蓋,以便供人弔唁,現在那棺蓋竟然向旁邊移動了一下,然後四根只蒼白的手指伸出來搭住了棺材板。
虞夢婕見了這奇詭的事情也不禁駭得向後一退,眾人見了她的舉動都向棺材上看去,登時有兩個大媽怪叫一聲:“炸屍啦!”,一轉身便拔腿逃了出去。
那些男人雖然沒有逃跑,可是也都戰戰兢兢圍攏成一團。虞夢婕膽子大些,想想裡邊到底是自已的夫君,就算是他炸了屍應該也不會傷害自已,莫非他見自已受人欺侮,所以才從陰間還陽?
她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小心地移步向前,一把推開了棺蓋,只見丈夫跪坐在棺槨之中,正呼呼地喘著氣,因為天寒,他噴出的氣息也帶著陣陣白霧,虞夢婕見了不禁心頭狂喜:“死人哪能噴出熱的鼻息?天可憐見,他。。。。。他竟然活了”。
墨澈費盡了力氣,好不容易推開棺蓋一角,正跪在裡邊呼呼喘氣,忽地眼前大亮,刺得他眼睛眯了起來,好半晌才適應了些,他抬頭看著這個被人欺侮上門來的可憐寡婦,實在無法把她同一個已嫁作人婦的女人聯想起來,這分明就是一個尚未長成的女孩兒嘛。
一身粗糙的白麻布的孝服,頭上繫了白絹,鵝蛋臉兒兒十分清秀,眼睛紅紅的,眼睫毛仍然溼溼的,小鼻頭也凍得通紅,她正怯生生地看著他。
墨澈怔怔地看著她,墨虞氏?也太小了吧?應該上初一了還是初二?雖然對於死而復生和迅速融入新的生活他已經驗多多,不過乍一看到新身份的妻子居然如此‘年輕’,他的心裡還是怪異之極。
極度虛弱的身體支撐著跪坐了了這麼一會兒已經又開始搖搖欲倒了,再次暈迷之前他勉強笑了笑,對她道:“不要害怕,我還沒有死”。
虞夢婕眼睛睜得大大的,一霎不霎地緊緊盯著他,淚水漸漸朦朧了她的眼睛,好半晌,她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這一聲哭,哭得墨澈一股冷嗖嗖的寒意從尾椎一直透到後腦勺,這要多少心酸和委曲,才能哭得這麼撕心裂腑呀。
虞夢婕哀哀地哭著,雙手緊緊抓著棺木,生怕一放手就會萎頓到地上去。平時只是無怨無悔地照顧他,以盡夫妻之道罷了,剛剛嫁過來,兩個人甚至沒有說過幾句話,其實兩人間還談不上深厚的感情。
但是現在她才知道,他對自已來說意味著什麼,有多麼重要。哪怕他只有一口氣在,都是自已的男人,有他在,這個家才不算完,才算有個頂樑柱。
墨澈被她哭得一陣心酸,剛想安慰安慰她,說幾句‘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一類的場面話,可惜身子不爭氣,嘴巴象粘魚似的張了張,卻什麼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