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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媽啊……”陸沁頭皮發麻,“我得趕緊告訴我哥。”陶攸寧笑著攔他,“別急。你我都能想到的事,想必各家家主也有計較。若是天子旨意便難辦了。修仙世家再如何威名煊赫也是民,天子是君,哪怕知道了來龍去脈,難道你我還起兵造反嗎?”“這……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難道就聽之任之了?可是我怎麼想不通,玉歧子他好好兒地做著西川閣閣主,差一步便要飛昇成仙了,怎麼會受天子驅使?”“這確實反常。”陶攸寧也想不通,“本來皇族世族與修仙各派勢力此消彼長,無可厚非。可用玉歧子暗殺各家家主未免太不磊落。玉歧子雖心高氣傲,幾百年來也從未做過這等下作之事,為何突然倒戈?”兩人討論來討論去沒個結果,天色漸晚,陸沁見他眉心都揪成了個疙瘩,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回去問問我哥,聽聽各家都是什麼意思。你先好生歇著吧,心思太重,不利於傷口痊癒。明日我再給你帶骨頭湯來。”陶攸寧笑道,“近來事務繁多,你別來回跑了。”陸沁衝他拋了個媚眼,“客氣什麼。”陸沁走後,陶攸寧自己乖乖去找了尤芳苓,領了藥服下便回了屋。他婆娑著腕上的傳音鈴,躊躇良久仍是向顧追傳了音。按他平日性情,無論要說些什麼,總該先問問他傷勢如何,但現下忽地覺出往日那些溫情實為不妥,反倒傷了顧追。於是他開門見山道,“顧大哥,我與庭之互通心意了。”顧追久久沒有回應。可陶攸寧知道,顧追只有一個靈犀音,就是他。他在心中輕嘆一聲,“顧大哥,人生在世總是要往前看。你年輕有為,往後定然一路繁花似錦,何必苦苦執著於往事呢?”顧追很早便說要娶他,他從來沒當回事,許是情竇未開,過去太多彎彎繞繞,他從不曾看清。但事到如今,顧追是真心喜歡他也好,是為了報恩也罷,他一顆心既已全然託付給了另一個人,便斷然不該再留任何餘地。陶攸寧無言,對面沉寂許久,久到他即將放棄之時,忽地傳來一句質問:“你當初……為何要救我?”陶攸寧上山之時青梧道人便囑咐他謹言慎行,旁人看不到的東西不能為人道,否則將招來反噬。陰陽眼幾百年也不見得現世一次,可身負陰陽眼之人,無一不死得慘烈。往往還在孩童時期便道破天機,雙目流血不止而亡。更有甚者,遭有心之人利用,一語倒逆天命,或數道天雷加身,化為齏粉,或遭百鬼吞噬,魂飛魄散,或沉入十八層地獄,永世受烈焰之苦,不一而足。陶攸寧一直在想,既然天地蘊育陰陽眼,將其投入輪迴,為何不讓人用呢?雖是天賜,卻非福祉,而如惡詛,讓他嚐遍無能為力的痛苦。顧追生於官宦之家,本該平步青雲,一生富貴。只是他自出生便惡疾纏身,天機門算他命中定有大劫,必然要拜入仙門才能消災免禍。於是他四歲便拜入八大門派之一的普華宗。只是他世俗氣太重,與眾弟子格格不入。在八年前那場試劍大會之前,陶攸寧與他不過也是點頭之交罷了。一個是寒門弟子,勤耕不輟才能在人才濟濟的鳳棲宮立足腳跟,一個則是皇親貴胄,修道於他不過是遊歷花叢。怎料他命中遲遲不來的劫終究是應驗了。顧追本欲將一隻貪狼收為魂獸,成契之時卻被一隻受魔氣侵染的夢貘打斷,陰錯陽差與那夢貘結下魂契,在奪取肉身支配權中陷入混沌夢境中昏迷不醒。陶攸寧與洛庭之碰巧追殺那隻夢貘到此地,稟報各大門主後,眾醫師俱是束手無策。正當顧追命懸一線之時,當晚陶攸寧睡後竟入了顧追的夢。他夢中一片漆黑,宛如一片墳地,萬千個顧追的虛影如墓碑煢煢孑立,顧追手持大刀奮力砍殺,分不清哪個是他,哪個是那隻夢貘所化。無邊黑夜中唯有陶攸寧身上有光,他如一點螢火飄至顧追身前,給他指明瞭方向。隨著顧追一刀砍下,現實中的顧追驟然驚醒。而洛庭之睡夢中忽聽得一聲□□,繼而是壓抑不住的痛呼。他點起燈來,身旁的陶攸寧已經滾作一團,青筋暴起的雙手瘋狂地摳著自己的眼睛!鮮血幾乎是從指縫裡噴射而出,洛庭之大喊一聲反扣住他的雙手,便看見陶攸寧素來帶著笑意的眼中流出兩道血瀑!“好疼……”陶攸寧抽著氣顫抖著喊道,“……好疼!”白日仍是萬里晴空,忽地雷聲大作,窗外雪亮如晝。“師兄!師兄!”“好疼……!師弟……”陶攸寧的臉像被抽乾了血一般慘白如紙,痛得昏死過去。待到他再次醒來,賀世君已經為他擋下天雷,而青梧道人也將他的陰陽眼徹底封印。他瞎了。顧家送來滿院謝禮,帶著顧追在他床前頻頻道謝,那時顧追其實並沒有什麼感覺。他自幼受慣了萬千寵愛,別人待他掏心掏肺,他反而覺著世人諂媚,令人作嘔。到底他沒有求陶攸寧救他,何況陶攸寧自己也笑著說,“沒什麼。一雙眼救回一條命,挺值的。”只有陶攸寧那個師弟很不體面,發了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