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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棠一走出病房,走廊裡挺熱鬧,一堆老孃們興高采烈地趴在視窗前往外邊看。西棠昨晚出去吸菸時就知道了,昨兒夜裡三點多,北京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產科的住院病房可以算是整個醫院最好的樓層了,基本沒有愁容滿面的家屬,早起的大娘們湊在一塊兒往窗外看熱鬧,整個北京城一夜之間銀裝素裹,窗臺上,車頂上,都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白雪。西棠去定了早餐,回來經過走廊時,站在四樓的窗邊,往外看了一眼。十一月的清晨,天光還沒亮透,醫院裡彷彿有種末世的寂靜之感,雪已經停了,住院部大樓下是一個院子,草坪上落了一層雪,露出黃綠的草尖兒,樹枝上稀稀落落掛著霜花。西棠攏著手臂,閒的無聊地看著窗外,朦朧灰暗的日光一絲一縷的亮起來,忽然看到院子裡的車道上,駛進來一臺黑色的大車。chapter11西棠攏著手臂,閒的無聊地看著窗外,朦朧灰暗的日光一絲一縷的亮起來,忽然看到院子裡的車道上,駛進來一臺黑色的大車。西棠心猛然一跳。頭腦還來不及做出任何思考,人已經下意識地躲在了窗戶後面。西棠手臂不自覺地收緊,壓在了胸前,試圖壓制住輕微發顫的身體,心臟一下跳得太快了,她看不清車牌號,只能定定地看著車子越駛越近,停在了住院部大樓的門前車道上。駕駛座上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走了下來,西棠瞬間就看見了,是他的司機。那一瞬間心忽然就靜了。呼吸停止了,天地之間一片虛無,瞳仁裡天旋地轉地深陷了進去,只倒影出一片耀目而鋥亮的黑色。司機下了車,站在車旁,沒一會兒,他立刻快走幾步,繞到後座開啟了車門,住院部大樓裡,一個男人走了出來。隔著樓層往下看,西棠看不清楚他的臉,只看到一個穿著深灰大衣的高挑身影,脖子上裹著厚厚駝色圍巾。司機替他開啟車門,接過了他手上的包,然後給他遞了一副黑色手套,趙平津接過了,這時他的助理從大樓裡走出來,躬身立在他身後說話,趙平津停下腳步聽了幾句,那副軟質羊皮手套就隨意地擱在他手裡,沒有戴上,西棠彷彿感覺到那是自己的一顆心,就那樣隨意地被他捏在手裡,然後往手背上拍打了一下,又一下。男人白皙的手背上,一道蜿蜒的黯藍血管。她全身發緊,肌肉麻痺,喉嚨裡透不過氣來。龔祺跟他簡單彙報了今早的行程,趙平津點了點頭,司機隨即將他送進了後座,關上了車門。車子迅速開走了。第二天趙平津約了高積毅在官房衚衕吃飯。宴是私宴,趙平津只請了方朗佲作陪,自己帶了沈敏,高積毅推門進來時,看到方朗佲拉著沈敏正端詳著茶几上的一個古舊樣式的陶瓷罐子。方朗佲一瞧見高積毅推門進來:“老高,託你的福,今兒哥們可也開了眼界了,這可是個地地道道好物件。”高積毅湊過去一看,雙眼頓時亮了,茶几上的杯盞都被挪開了,正中央是一個粉彩花鳥寶瓶紋的花瓶,約兩尺多高,他一眼看下去沒敢斷言,眼力見兒不夠深厚,粗略一估算,這要是真品,起碼得是嘉慶年間的物件了。高積毅心癢難抑:“小敏,哪兒來的?”趙平津坐在一旁,順手給他遞了個放大鏡:“上個月倫敦蘇富比的拍了一批,就數這個最道地,你不是愛玩兒這個麼,瞧瞧成色怎麼樣?”高積毅接過了,湊近了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一副行家口吻:“這胎體和繪製,非官窯燒造不出來,估摸是唐窯,喲,這有個豁兒,補過,但很小……”方朗佲跟著看:“哪兒吶?”高積毅一邊指給他看,一邊心滿意足地拍了拍方朗佲:“老二,瞧見不,就這品相,絕了。”沈敏得了空兒,取過茶杯喝杯茶,趙平津讓他滿世界找東西,就為了能不露聲色地送出去,他跟著這群子弟哥兒混了小二十年了,高積毅這人他明白,能屈能伸,是個城府極深的主,之前因為黃西棠攪黃了他升遷的事兒,高積毅恨之入骨,連帶跟趙平津都鬧成那樣,兩個人大有徹底翻臉的架勢了,直到趙平津結婚時,主動邀了他來做伴郎。沈敏還以為,他們發小兒的情分深,既然高積毅答應了,那過往的事兒那就算翻篇了。沒想到事情還沒算完。那晚上高積毅給打電話來時候,趙平津還在公司。他人憊懶挪動,靠在椅子上半躺著,沈敏給他審閱的檔案,挑重點的呈報,按他的指示做批覆。九點多高積毅往趙平津辦公室打了個電話,賀秘書接的。電話轉了進來,他接了。“老高?”高積毅那邊聲有點輕飄飄的,估計哪兒飯局上喝了點兒,人回到了家,身旁有孩子和電視的喧鬧聲:“跟你說一事兒,我剛剛吃了個飯,跟臺裡的幾位領導。”高積毅話落了半拉兒,停了停,賣了個關子。趙平津凝了凝神:“你說。”“恰好佟臺是今年電視節主評審,今年四套播出的那部戲嘛,口碑好收視佳,拿幾個獎沒什麼問題,最佳女主演——老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