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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替她隱瞞的那種難受的感覺,我走上前去,一把拎住她的領子,她楞了一下,直直地看著我,“李秀,你上初三了,你能不能清醒一點?”我逼近她,朝她吼道。她嚇了一跳,身子下意識地往後倒,隨後她抬眼,冷冷地看著我,那眼神跟多年前爸爸媽媽第一次吵架那樣,冰冷而又潛伏著,直視進她的眼底,她冷笑,“我現在這樣,不就是你想要的嗎?那個時候你不是說過,不止我一個人優秀嗎,現在換你優秀啦,你滿意了吧,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李天助的女兒是個畫家,你還學習幹什麼啊,你去畫畫啊!你去畫畫啊!!”說到最後,她是用盡了全力地吼著。我下意識地想放開她的領子,可是我沒放,我蜷縮著手指,“這就是你墮落的理由?”我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地毫無起伏。“是,也不是,你們懂什麼,你們懂什麼!你們壓根就不懂!”說著她抬手,用力地推開我,我那本來就有點松的手指被她一推就放開了,她跌坐在床上,抱著腿,很安靜,我也坐回床上,看著她,許久之後,她側身躺著帶著佛珠的手搭在洋娃娃上,那串佛珠我在張楚的手上也看過一模一樣的。這一夜,無眠。考完期末考試,本來我計劃跟楊天他們一起出去玩的,但是孟宴老師的電話就那麼好巧不巧地打了進來,說讓我陪他去雲南,那個美麗的地方,那裡有個更美麗的地方叫大理。我匆忙地收拾了行李,便跟著糖糖老師的車去了揚小調。這個暑假,我跟孟宴老師走遍了整個雲南,那個只存在許多人腦海裡的國度,我一寸一寸地摸熟了它,在雲南,我畫了一副畫,叫《人間天堂》,裡頭有金沙灣,碩都湖,東川紅土地,梅里雪山,這四個地方匯成了一幅畫,歷時兩個月。回到揚小調之後,這幅畫被掛在揚小調畫展的正門,它成為了繼孟宴老師離老師蕭木老師等人以外,一副無價之畫,也是這麼多老師徒弟當中唯一一個能讓畫永久掛在揚小調的唯一一個人。孟宴老師這才摸著我的頭,第一次說道,“我為你感到驕傲。”我抿著唇,看著已經掛好的畫,心頭湧起一種叫成就感的東西,服務員姐姐笑著問我,“小主人,你其他的畫有買家在標,你要不要去選買家?”那是我第一次去見標畫的人,在看到畫展裡我的那麼多畫以後,我才發現孟宴老師從我那裡收走的所有的畫在我成名了之後,全都出現在揚小調的畫展,還建立了一個專區,專區名叫:李優,看著那小小的兩個字,一股說不清的悸動感,在我胸口撞擊著。那時我才知道,我人生的職業正式開始,多少年以後,我感激孟宴老師默默為我所做的一切,他讓我無所選擇,一路到底,卻不會流離失所。標畫的過程是任性的,端看我的心情還有我看那人順眼不順眼,不過對於當時的我的心情,我覺得看誰都會順眼,那兩個男人順利地買走了我的畫,服務員姐姐低頭笑了一下說道,“聰明的人就會找你這種小主人,剛剛出道,沒有脾氣,所以誰要誰都可以買走。”我不解地看著她,她偷偷湊近我,眼神瞄著不遠處的孟宴老師,“你師傅第一次被標畫的時候,那人就差跪下去了,也沒有把畫買走,後來你猜他是怎麼買到畫的?”我看了眼在跟糖糖老師說話的孟宴老師,搖頭,服務員姐姐掩嘴道,“其實很簡單,那人買了一張火車票給你師傅,是海印市往北京的火車,才把那畫標到。”我朝那穿著灰色唐裝的男人看去,總算是明白孟宴老師為何會把畫標給那個人了,而那張火車票去往的地方,是鞏老爺子第一次帶孟宴老師出門的地方,那時的他七歲。也許在他的心裡,七歲那年,是人生路程第一次被開啟。就像我一樣,如果現在有一個人拿著海印市前往上海的火車票來給我,我也會把畫免費標給他的。那是我灰暗過去終結的第一站。從那天晚上開始,我跟李秀也跟爸爸那樣,即使在同個屋簷下,也彷彿對方的透明似的,我不會再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地去管她的成績了,要不是為了媽媽,我對她的興趣不會高到哪裡去,這麼多年了,在我有怨氣的時候她也堆積了不少的怨氣,從那天晚上她吼出來的話就明白了,再溫柔再善良,心裡的黑洞依然少不了。1996年九月份,我升初二,這時必須面臨分班的問題,喬老師說我的成績可以直接去a班了,班裡的猴子們嚷著不讓我走,李海燕幽幽地看著我,雖然沒有開口說不捨得,但是那表情十分的不捨。更別說司徒楠了,他站在桌子上,指著我說,“你就留在這裡吧,你是紅花我們是綠葉,襯托著你無比的美麗。”劉書恆直點頭,“對啊,你走了誰當班長啊,留下來。我請你吃冰激凌,兩毛五的那種。”宴海濤站起來,淬了一口,“我擦,那是最便宜的,你至少請個五毛的啊。”喬老師死命地敲著講臺,大聲嚷道,“安靜安靜!”敲了有十多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