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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地一聲,我要出國四個字如一顆炸彈在爸爸媽媽的心裡炸開,我則很平靜,只是看了眼李秀,便如外圍的人似地,繼續安靜地寫著作業,爸爸送走李秀之後,生活照常,半個月後,爸爸媽媽相繼病倒了,他們病倒的時候,我在學校裡,一通電話讓我整個人都呆立在原地,等我回神,我已經坐在蕭叔叔的車裡,前往鎮上唯一的醫院了。車子在醫院的門口停下,我望著那雪白色的大門口,彷彿那是一隻野獸,張開血盆大口正準備將我吞入腹中,在我小學的那幾年裡我最害怕的就是醫院,那消毒水的味道就如毒氣一樣。我曾經想過,這輩子我都不想進醫院一步,只要不進醫院裡,就沒病,就沒有那些皮鞭。蕭叔叔嘆口氣推了下我的肩膀,“走吧。”爸爸媽媽在常青醫院三樓最後面一間病房,310,靠窗,有點陽光,我進去的時候,病房裡四張床上躺了兩個人,一個是爸爸,一個是媽媽,他們比鄰而靠,白色的床上搭在他們身上,陽臺投射在床上,一道淡淡的金色,爸爸媽媽正沉睡著,那沉靜的感覺。就像要在這日光下永遠沉睡著。我愣愣地站在門口,不敢靠近,蕭叔叔又嘆了一口氣,“從你姐姐走了以後,你父母的身體狀況就急劇下降,醫生說是勞累過度而導致的,並且年齡一大了,很多病也就隨之出來了。”我死死地扣著手心,一步一步地朝那病床上的兩個人走去,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平時高大暴虐的爸爸,在我的眼裡他一直都是高大的,固執的,脾氣大的可恨的偏心的爸爸,可是如今他躺在床上,一副睜不開眼的樣子,臉上十分蒼白,這副樣子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小鎮裡,那些梳洗乾淨準備抬進棺材的死人。這個想法讓我驚得眼眶一陣發紅,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拉那白色的被子,眼也不眨地看著那張我噁心到死的臉。我是恨他怨他,最希望的就是遠離他,但是我並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像這個樣子,躺在床上,彷彿一睡不起的樣子。我看向蕭叔叔,嘶啞著問道“他們還會醒嗎?”蕭叔叔楞了一下,隨後笑著摸摸我的頭,“會醒,只不過身體可能就沒以前那麼好了,我幫你們找個護士,你還是正常去上課吧,下課了再過來就行了。”我低下頭看著隔壁床上的媽媽,她正安靜地睡著,手背插著一瓶營養液,血管有些突起,紅色的血液在針頭那裡隱隱若現,我死死地咬緊牙,在過去李秀離開後的半個月裡,我跟媽媽的相處方式就跟爸爸的相處方式是一樣的,我無法忘記在老師辦公室裡的那一刻,媽媽對我的不信任,她口口聲聲說我在報復李秀,在她的心裡我一直都是小學的那個愛撒謊的女孩,滿心怨毒的女孩,有了這樣的認知,讓我不想跟她說話,我就想要用這樣誰也不理的方式度過未來的三年,只要讓我上了大學,我這輩子欠他們的,就還清了。可是現在她病倒了,過去幾年裡她維護我的畫面在我腦海裡轉著,她給我買的衣服,她每天守著我回家的那些日子,她替我開心的神情,都如倒帶般,一幕一幕在我眼前閃現。“叔叔,我留下來照顧他們。”我低低地說道,喉嚨一陣苦澀,蕭叔叔頓了頓,到嘴的煙頓了一下,隨後他把煙又拿了下來,掐在手裡,笑了一下,眼神看著病床上的爸爸,以一種幽幽的口味說道,“李天助,你護了十多年的女兒說走就走,可你最討厭的,卻說要留下來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