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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無白要走訪的是圍繞在墨城和若羌周邊的十國,數量雖多,卻疆域小路途近,耗時也不算太長,走訪結束時,正好到了十月底。最後一站是依耐國,國君派了人馬,一路護送他到豫國境內,距離墨城已不足百里。他不想太招搖,叫隨從先行回去報信,自己帶著杜泉落後一步。原本天氣不錯,過了兩日卻是風沙大作。他用一件毯子從頭裹到尾,騎著駱駝自沙海向綠洲靠近。遠遠的,隔著紗帳般的黃沙,已能看到墨城的輪廓,他長舒了一口氣。杜泉包得比他還嚴實,只露出嘴巴說話,每說一句話就要吐一口沙子:“公子……呸!您說您這麼辛苦……呸!值得嗎?呸!”即墨無白知道他就是嘴碎,故意不理他。“咦?”杜泉忽然發現什麼,指著前面道:“好像有人來接我們了啊……咳咳,呸!”即墨無白早就看到了,只是黃沙遮眼,看不清楚。待漸漸走近,才看出那是個跨在馬上的人,蒙著臉,看不清容貌,身段倒是能看出是個女子。總不可能是師雨親自來接吧?他腹誹著,一邊加快速度接近,一眼看到對方手裡的長劍,想調頭已經來不及了。“少卿大人,許久不見啊。”即墨無白只能硬著頭皮上前,嗯哼一聲:“喬姑娘有禮。”說話實在不方便,喬月齡抬了一下手,示意他去前面避一避風沙。黃沙在風中扭動,像是舞姬甩出的水袖,偶爾掃過眉梢眼角,卻會叫人清晰地感覺到微疼。三人縱向前行,走了一里路,踏上綠洲,漸漸有了樹木遮蔽,沙塵好了許多,看東西也清楚了不少。前方有一間破敗的房子,孤零零地佇立在路邊上,已被風沙侵蝕了大半,只有一堵牆還能擋一擋。喬月齡下了馬,揭去面巾,拍了拍頭上的沙塵,轉頭看著即墨無白:“我已為你們備好馬,出了沙海,再騎駱駝速度就慢了。”即墨無白頗為意外,這還是第一次兩人見了面沒有動手還這麼客氣的呢。他下了駱駝,拱拱手:“那就謝過喬姑娘了。”喬月齡依舊冷冰冰的,看一眼杜泉,對他道:“讓你的侍從迴避一下,我有話要與你說。”即墨無白轉頭朝杜泉使個眼色,後者左右看看,實在無處可避,只能默默站去風沙裡。“喬姑娘遠道而來,看來是有要事要說。”喬月齡黑衣颯颯,冷哼一聲:“你當我樂意來?不過是家兄有命,不得不來罷了。”“哦?”即墨無白來興趣了:“不知喬大都護有何指教啊?”“沒什麼指教,只是顧念相識多年,關心一下你的近況罷了。”即墨無白好笑道:“我有什麼近況好關心的?”喬月齡神情有些不自然,微微扭頭,盯著遠處曼舞的黃沙:“你……這麼多年了,沒準備找個姑娘把終身大事定了麼?”“準備啊,我時時刻刻都準備著啊。”即墨無白回答地又遛又順。喬月齡面色微紅,垂頭看著鞋面:“那你心儀的女子是什麼樣的?”“嗯……”即墨無白把玩著毯子的一角,認真思索著,腦海裡首先浮現出的竟是那雙面紗後似笑非笑的眼,心中一驚,搖了搖頭:“不知道。”喬月齡稍稍抿唇,藏去嘴角笑意,一本正經道:“既然如此,家兄可以為你做個媒。你如今住在城主府,與城主一個未婚女子朝夕相處,久了難免會有閒言碎語,早日成家也是好事。”喬定夜連拉攏人都這麼老套。即墨無白乾乾地笑了一聲:“我住在城主府怎麼了?如何就有閒言碎語了?”喬月齡聽他語氣不善,慣性使然,脾氣也隱隱有些發作,再回想當初他揹著師雨逃出險境時的那親暱模樣,口氣不太好:“怎麼沒有閒言碎語?你是太常少卿,掌管禮樂,應當最懂教化倫常,切莫動了什麼不該動的心思,惹人詬病,說你亂倫!”即墨無白手指撰地死緊。喬月齡見他不做聲愈發來氣,恨不得跟往常一樣動手才好,想起兄長的話又忍了下來。都說長兄如父,她的心思如何瞞得過親哥哥?那日他突然說想成全她,她還推辭了半天不承認。但哥哥說的對,即墨無白這樣的人,不說的話,他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呢!可她終究不好意思直言,戴好面巾,翻身上馬:“你好好想想吧,我在……我們在寧朔等你的訊息,你若願意,家兄一定會盡心盡力替你操辦的。”即墨無白意外,以前甩也甩不掉她,今日卻是自己跑了。他雖然對喬定夜無甚好感,卻還不至於牽扯到她身上,客客氣氣地拱了拱手:“多謝喬姑娘一番美意。”喬月齡的臉色好看了一些,策馬走了。風沙小了一些,即墨無白裹好毯子,叫上杜泉,換乘馬匹繼續趕路。杜泉吃了許久的沙子,忍不住一路的抱怨,但即墨無白半點回應沒有,一路都默不作聲,半路還差點走錯路。他以為是自己嘮叨太多讓公子心煩了,只好將話默默吞回肚子裡。天色將晚時,終於進入墨城邊界,風沙已經停息。天像是被汙水洗過,烏濛濛的,墨城大軍的軍營如同一朵一朵的小白花綻放在遠處。黑甲金戈的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