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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顧不上什麼南園新政,只是單純地覺得,既然是老師的遺物,留在身邊也未嘗不可。這半個月,李攜硯之死已經鬧得滿城風雨,所有人都認為,是她撞破了嚴郇與東宮郡主師徒通姦,才會被滅口。嚴郇在流放途中意外身亡更叫他們相信,皇帝沒有定他們死罪,不過是為了保全天家顏面,如今悄然抹殺嚴郇,也只是為了給李家一個交待。崔綠映在去“觀六路”途中,聽到的全都是此類傳言,即便是有人蓄意傳播,她也渾然不在意。進入“觀六路”,接待她的還是日前那個掌櫃。他奉上一個匣子,道:“貴女要的木屐在這裡。” 她開啟匣子看了一眼,裡面躺著的正是桑滌江親手做的桐木木屐,木屐上的彩繩還帶著幾分光澤,似乎在提醒著她,此時離那場訣別不過才過去短短一個月。她朝掌櫃施了一禮,頗為誠懇地說:“多謝。” 那掌櫃見她形容憔悴,眼中亦是枯槁灰敗,毫無光芒,比上一次見面時顯得更為絕望,害怕她萌生了死志,勸慰道:“貴女還請節哀,您若是因此抑鬱成疾,只怕碧霄公子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她淡淡笑著,仍舊道了一句“多謝”,然後問:“他在這世上可曾留下其他物什?”掌櫃拂鬚道:“此事說來奇怪,碧霄公子去世後,江南桑家突然銷聲匿跡,而所有和碧霄公子有關的事物幾乎全部被抹去,坊間找不到他的書畫作品,他昔年的友人大多神龍見首不見尾,如今更是蹤跡難尋。我們店鋪的夥計四處尋訪,甚至連一個見過公子的人都找不著,更別說找到他的遺留之物了。”如此說來,他在這世上存在過的所有痕跡都被抹去了。不消說,必定是她的那位皇爺爺為了斬斷她的念想,才做下這樣的大手筆。她艱難開口:“他……他臨終時……如何?”掌櫃嘆了一口氣道:“他被關押在杜刺史府上的密室中,可是行刑前,杜家的大公子杜檢動用了私刑,等杜刺史發現時,杜檢已經剜掉了碧霄公子面上的血肉。”她心口如針扎般疼痛,沒想到他臨終前竟受了杜檢的折辱,一股強烈的恨意湧上心頭,她問道:“杜檢人在何處?”掌櫃面露憂色,小心翼翼地說:“杜檢在杜刺史的安排下上了出使海外的船隊,船隊已經出發半月,沒有六七載,估計回不來。”她捂住胸口,追問道:“那杜景社呢?我朝律法,嚴禁動用私刑,他怎麼敢放走杜檢?”掌櫃這才露出錯愕神色,有些意外地說:“杜刺史在流民起義案後,已在家中自盡,您不知道麼?”“自盡?他因何自盡?”掌櫃回答道:“當年他自長安調任姑蘇,就是奉吳相之命,追查江南南園黨人之事,後來江南南園黨人發動流民起義,釀成大禍,杜刺史本就有失察之罪,他家大公子又因妒動用私刑,此事傳入陛下耳中,命他自盡謝罪。”原來又是皇帝所為,難道他以為死了一個杜景社,便能解她心頭之恨嗎?她抱著匣子出了“觀六路”,卻怎麼也沒想到,幾個御前的小黃門已經在門外等她,他們的態度依然很恭敬,只是不像以前那麼熱絡。為首的小黃門道:“奴婢奉聖人之命,傳達一道口諭,郡主聽旨吧。”她神色冷淡,到了這般田地,卻還來下什麼口諭?“聖人口諭:踏遍九州皆隨意,獨不許郡主入姑蘇!”小黃門尖細的聲音傳入她耳中,輕而易舉便點燃了她的怒火,她剛要開口,小黃門卻搶在她前面說:“聖人還說,郡主敢踏入姑蘇一步,姑蘇便折損一位刺史,望郡主拋棄舊事,瞻念前途,三思而後行。”她只覺得出離的憤怒,卻怎麼也沒想到,便是這輕飄飄一句口諭,在日後真的將她與姑蘇城阻隔了整整七年。姑蘇城外,九州之間,有秀麗河山,有阜盛人煙,有千般傳奇,卻獨獨沒有她此生的冀望與唯一。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可以寫七年後的故事了,開心~☆、七年後,長安,太液池。陽春三月,太液池畔春光明媚,百花爭妍,池畔的八角攢尖亭外,十來個宮人摒聲靜氣,侍立一旁。新帝與右相相交多年,君臣投契,如今朝堂上,右相隱隱有與左相吳琚分庭抗禮之勢,每次新帝與右相議事,都會將他們摒退。亭中,不過而立之年的新帝崔陟親自為著藍色圓領袍的右相斟了一杯酒,舉杯寬慰他道:“愛卿不必憂心,朕定會為你尋來‘長生月’,治好夫人的病。”右相俊朗的面上帶著憂容,他舉杯回敬:“多謝陛下。”“愛卿何必跟朕客氣,”新帝頓了頓,道,“過些時日,朕還有一樁事要愛卿親自去辦。”右相擱下酒杯,回道:“微臣領命,不知陛下要微臣辦何事?。”新帝拍了拍他的肩:“朕要你親自去劭元國,迎公主來長安。這件事交給別人,朕不放心。”右相道:“兩國聯姻,涉及邦交,干係重大,微臣一定會盡心盡力辦好此事。”新帝突然笑了,慢慢展開桌上的畫卷,指著畫中人說:“這就是劭元國公主,你也認識,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