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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分分秒秒過去,長輩們不由分說搓起了麻將,椿依舊在手機上跟朋友聊得火熱,只有赤松子看春晚看得眼皮打架,最後頭一歪在沙發上睡著了。沒等到零點的鞭炮和鐘聲,倒是等到了椿的推搡。赤松子揉揉眼睛坐起來:“幾點了?”“快12點了,”女孩把手機遞給他,“松子哥,你的電話。”赤松子還有些迷糊,看了一眼手機螢幕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了——“鄰家小弟”,他有點壞心眼的、給祝融起的備註名。他用ipad交換了手機,回到自己房間裡去,才終於摁下接聽。電話那頭氣喘吁吁,好像在進行著一項艱難的運動。“喂?”他遲疑了一下開口,“祝融?”“……嗯,是我。”祝融聽起來有那麼一點點陌生,“再等我一會,就要爬到山頂了。三分鐘。”/山裡訊號不好,時斷時續,不甚清晰。赤松子幾乎能想象出來祝融現在什麼樣兒——抱著臂坐在山頭給他打電話,也許冷得瑟瑟發抖,也許煩躁地踱來踱去,冷冬裡聽不見蟲鳴,四周黑黝黝,但天上是有星星的。“大晚上的跑山上幹嘛?”“清淨。打麻將太吵人了,還有小孩子,沒見過手機,纏著要。”“……那倒挺同病相憐的。怎麼忽然打電話過來?你這可是長途。”“你在學校的時候打給你也是長途。”“好,說不過你。年過得怎麼樣?鄉下好玩嗎?”“還行,整天就是寫作業。”“快點長大吧,長大就不用寫作業了。”赤松子想起還帶著書包來家裡的椿,覺得這些孩子們真是任重而道遠。“松子。”祝融喊他名字,聽上去有一絲深思熟慮。“嗯?”他撥弄著桌上的地球儀燈,這是祝融送他的禮物——在他糾結學文還是理的那一年。“我想了很久,很久很久,想來想去覺得還是要說出來。不然我高中也過不安寧。我覺得我要說什麼你肯定知道,但是,有些話必須得親口說出來,不然就失去價值了。所以,松子……”“別——”赤松子停下動作,強烈的預感籠上心頭。“別打斷我。”電話那頭的聲音不容置疑,“最起碼讓我說出這句話:赤松子,讓我做你男朋友吧。”赤松子覺得他的血液嗡鳴了一聲。他還沒來得及說出任何字,那頭嘶嘶啦啦起來:“我不用你現在回答我。我這裡訊號不好,先掛了。除夕快樂,新年快樂,心想事成發大財。”……發什麼大財。他的腹誹甚至還未完成,就只聽得見忙音了。/這不是祝融第一次告白,當然也不是最後一次。不過祝融一直以為是第一次——畢竟三年前赤松子要離家上學的前一晚,酩酊大醉的少年被灌出怎樣的真心話來,自己也不記得了。那時候赤松子可以裝傻,那現在呢?三年之後又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總不能一直拖下去。祝融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最起碼,早就不是能編個童話糊弄過去的小傢伙了。那盞地球儀燈轉來轉去,光影婆娑柔和。七大洲五大洋,世界那麼大,人怎麼就那麼小呢?人心呢?他不知道。他心裡是什麼感覺,做出怎樣的抉擇才是合適的;更重要的是,他也喜歡祝融嗎?他不知道。他告訴自己,不知道。赤松子握著微微發燙的手機,屏息一個字一個字敲著:好好學習,好好唸書,勤奮刻苦考大學。——這倒是跟祝融的新年祝福成了對聯。赤松子想了想,又加了幾個字。來我的城市。#06時間比他想象中過得更快,赤松子研三畢業、決定放棄讀博那年小傢伙高中也畢業了。可惜的是他一整個假期都在為找工作奔波,赤松子雖然優秀,可眼光也挑剔得很,應聘的職位大多是博士學位或者海外名校文憑之類的要求,輕易拿不到offer。那年夏天沒回家就算了,還丟了手機,祝融上了高中之後也沒什麼時間和他聯絡,太多的事情在輾轉中擠佔記憶的儲存空間,赤松子竟然把祝融高考的事給忘了。入秋之後終於開始有簡歷獲得回應,陌生的號碼出現在來電上,他第一反應就是又有哪個公司看上了自己。那是一個夜晚,窗外淅淅瀝瀝下著雨,秋風溫和,他半開著窗伴著雨聲在案頭翻一本書,手機忽然發出震動,他順手抓起來換上職業性的口吻——“您好?”“……松子?”有時候聲音和氣味一樣,是喚醒記憶的一根弦。赤松子用了幾秒鐘的時間在記憶庫存中檢索這個低沉聲音所對應的主人,直至那個名字躍入腦海,胸腔裡有一根弦被人很溫柔而緩慢地撥動了一下。“……嗨。”祝融問他:“明天去學校報到,今晚可以在你那兒留宿嗎?”很多東西都在這樣一個簡單的問句裡不言而喻了。“可以。”他回答,站起來伸手去關窗戶,風溜進來掀起書頁,雨滴打落在地球儀燈上。這麼多年了,它依舊很好看地亮著。赤松子低低笑起來:“……當然可以。”他同樣回答了很多東西。/他繫上圍巾關上門,車鑰匙和家門鑰匙落進口袋裡叮噹一響,樓道里的燈溫柔地亮著。他將會在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