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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知道的,當年我負責的一樁差事出了差池,要不是她冒險幫著在上峰面前打圓場,糊弄了過去,只怕如今我還不知道在何處。”晴雲嘆了口氣,“我原是準備將她帶在身邊看著,給她謀個前程,將來出宮與否都由著她,誰知道當年偏偏被方嬤嬤給挑了去。”古尚宮翻看著掖庭新送來的名冊,隨口道:“辰玉到皇后宮中後倒是安靜得很,並沒出頭。”聽此,晴雲不由得皺了皺眉:“她許是想安穩度日,故而守拙,只是沒料到……”沒料到,飛來橫禍。若沈瑜從進清寧宮就開始籌謀著往上爬,試婚這樁苦差事也不至於落到她頭上。一想到這樁事,晴雲就覺著揪心得很,反倒是沈瑜先想開了。沈瑜先前誠然是牴觸這樁事的,但主要是怕被錦成公主遷怒,如今諸事揭過,還因禍得福離開清寧宮回到尚宮局,倒也不錯。從清寧宮帶回來的東西不多,沈瑜很快就收拾妥當,又將房間給打掃了,安穩地睡了一覺。第二日,她帶了尚宮局的令牌,到掖庭調人。依著宮中舊例,尚宮局每年入秋後都會從掖庭調一批宮女過來教導,教習禮儀、手藝,及至入冬前分派到各司,幫著籌備年節前後的諸多事情。這件事不可謂不重,晴雲讓她來主管,便是全然的倚重信任了。沈瑜在清寧宮懶散了三年的光景,得過且過,如今再接受這樣重要的事情,少不得要打起十分精神,以免辜負了晴雲的一番好意。掖庭早就有負責交接此事的嬤嬤在等著,見了沈瑜的令牌後,笑道:“姑娘稍等片刻,這些宮女還在驗身。”當初進掖庭之時,宮女們都是驗過身,確保體貌端正,並無什麼傷疤殘疾才能進宮。只不過如今到尚宮局,便是要進內庭,條件就更嚴苛了,需得再仔仔細細地驗一遍才行。沈瑜是親身經歷過的人,對這流程也熟悉得很,便隨著掖庭的嬤嬤在一旁等候。透過驗身的宮女在院中列隊站著,各自拎著包袱,這就是她們的全部身家了。至於因為各種原因沒能透過的,就只能留在掖庭,去不得尚宮局。“嬤嬤,我只是染了風寒,等過兩日就好了。”有宮女不肯離開,仍在負責驗身的嬤嬤身旁哀求著,“並沒什麼大礙,您就網開一面,放我去。”這宮女生得貌美,芙蓉面柳葉眉,但露在外面的肌膚卻微微發紅,似是發熱的症狀。脖頸上還隱約能見著紅疹的痕跡,因此被負責驗身的嬤嬤給篩了出來,扣下她的名額給了旁人。這宮女卻不死心,反覆央求著。雖說到尚宮局之後仍舊是宮女,可那到底是皇城內庭,與掖庭可以說是相差甚遠。畢竟能到內庭,說不準哪天能得貴人的青眼,能一步登天也說不準。希望渺茫,但總是會有人抱著幻想。嬤嬤早就見慣了這種事情,一挑眉,將她訓斥了一通,趕了回去。而後將名冊給了沈瑜,笑道:“勞姑娘久等了,這就是這次掖庭選送尚宮局的宮女名冊。”沈瑜客氣地謝過之後,掃了眼院中整整齊齊列隊站著的宮女,對著冊子點了名,對她們的姓名長相有了大概的印象。確定沒什麼旁的事情後,沈瑜又與掖庭的嬤嬤客套了兩句,將冊子一卷,揚聲道:“隨我來。”宮女們隨即分作兩隊,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這皇城又叫太極宮,是前朝留下的宮殿,西側為掖庭,是宮女太監們的住所,東側為太子居住的東宮。中部又分為前朝與內庭,前朝是正經大朝會聽政的地方,內庭則是皇后與眾妃嬪的住所。從掖庭到內庭,需得經過一條長長的巷子,宮人們將它叫做永巷。永巷長得很,到內庭都得經過這條路,故而有奉命辦事的宮女太監,偶爾也會有奉皇帝之命進內庭來商議事情的重臣,又或是什麼皇家貴胄。故而從這條路上走的時候,宮人們都得打起十分精神,以免衝撞了貴人。這些宮女在掖庭之時都是受過教導的,縱然是沒來過,也應該知道永巷是什麼地方,故而沈瑜並沒有去刻意囑咐什麼,不料竟出了差錯。宮女的隊伍本來整整齊齊悄無聲息,漸漸竟有說話的聲音傳來。沈瑜只當她們是一時新奇忍不住議論兩句,並沒準備停下來訓斥,卻沒想到這聲音竟然愈來愈大——有人吵了起來。雖說她們的聲音也勉強算是剋制,可在這寂靜的永巷中,也足夠沈瑜聽清楚了。沈瑜猛地停住了腳步,回過頭去。饒是她一向脾氣好,也有些惱了。畢竟若是宮女們私下裡有什麼爭執也就罷了,可哪有在上峰面前爭吵的道理?更何況這還是在永巷。宮女們隨即也停了下來,前排的人知情識趣讓開了些,讓沈瑜看清了那倆爭吵的丫頭。說是爭吵也不盡然,分明是身量小些的那丫頭在質問另一個身量高挑的什麼事情,她面帶怒色,柳眉倒豎,也不知到底是含了多大的怒氣。眾人神色各異,有憐憫同情的,也有幸災樂禍的。她們原以為沈瑜會當場發作,可並沒有,沈瑜只是冷著臉剜了她們一眼,低聲訓斥了句“閉嘴”,就準備繼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