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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所有人都預設宋予奪已經死了,可只要皇上一日沒有著令辦喪事,那她就不能擅自“服孝”。她一早就過去了雲氏那邊,一來是為了問安,二來則是為了她昨日提的那樁事。她到之時,宋予璇已經在外間坐著喝茶了,見了她之後,或許是想起昨夜之事,有些難為情地笑了笑,而後道:“阿瑜,用過飯了嗎?”“還沒。”沈瑜搖了搖頭。宋予璇道:“那正好,一起吧。”說話間,已經擺好了飯,雲氏也扶著侍女從裡間出來。因著要去西府,她難得的著人梳了正式的髮髻,衣裳也不再是臥床之時家常穿的了。她仍舊是一副弱柳扶風的姿態,若不是有侍女扶著,總讓人疑心下一刻就要跌倒。沈瑜起身,她這時才發現雲氏竟然算得上身量高挑,似乎比她還要高出一些,並不似那些身量嬌小的江南女子。雲氏掃了眼桌上的菜色,嘆道:“今後你們在自己那用飯就是,不用來陪我。我脾胃不好,這裡的飯菜也是清淡的很,或以藥膳為主,並不適合你們這年紀。”沈瑜倒也沒有推讓,應了下來。及至用了飯,便要到西府去了,雲氏身子不好行不得多少路,便乾脆讓人抬了小轎來。“你也不用怕,”雲氏並沒跟她多解釋什麼,只是說道,“西府不待見這邊,也是常有的,你別放在心上,任她們怎麼說,將來我們也是關起門來過自己的,礙不著什麼事。”她是在進老侯夫人的院子前同沈瑜說的這話,語調柔柔弱弱的,神情也是風輕雲淡的,可說出的內容卻委實算不上恭謹。原來這位並不是怕了西府,所以戰戰兢兢不敢往來,而是壓根懶得放在心上。西府不喜她,她也懶得費功夫在做小伏低,索性大門一關各過各的,若非必要不再往來。沈瑜意識到自己以前是想岔了,不過見著雲氏這模樣,著實是令人舒心。也不知是不是雲氏事先遣人來傳了訊息,正房這裡的人到的齊齊整整,她們三人一進門,幾十道目光便都落在了沈瑜身上。 沈瑜對旁人的情緒很敏感,這麼一眼掃過去,便能將這廳中眾人的態度看個差不離。與她先前所料相差無幾,有高高在上鄙夷的,也有忍不住好奇窺探的,但總得來說,沒幾個是懷著善意的。畢竟這宋家,長房本就與西府這邊不和,更別說她還只不過是個如夫人罷了。若不是太后親下懿旨,又著人將她送興慶宮送過來,只怕這廳中許多人的目光還敢更不加掩飾些。雲氏鬆開侍女的手,柔柔弱弱地開口,向老夫人問了安。這位威遠候夫人,已過耳順之年,鬢髮皆白。她身穿靛藍色的直領對襟緙絲褙子,戴著五蝠圖樣嵌翡翠的抹額,腕上掛了串白玉佛珠,明黃色的流蘇墜子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著。或許是因著經常皺眉的緣故,眉心有兩道深紋,故而顯得面相不大善。及至雲氏行禮問了安,侯夫人下意識地擰起眉頭來,這兩道深紋便愈發地重了。她的目光在沈瑜身上一觸即收,而後便不肯再看,只冷著臉問雲氏:“你帶她來做什麼?”“這是沈瑜,太后親下懿旨許婚,昨日將她從興慶宮送來了將軍府。”雲氏著重強調了懿旨與興慶宮,咬字的力度比平常要重上不少,她頓了頓,又道,“如今她已是平遠的如夫人,我帶著她來見見諸位。”她身體不適,說話間,身形微晃,沈瑜上前兩步,輕輕地扶了她一把。聽了雲氏這話,廳中之人面色各異,雖有想質疑的,可當著雲氏的面也難開這個口。畢竟兩府之間的嫌隙雖在,可卻鮮有當面撕破臉的時候,東府如今又遭逢禍事,她們也不好在這當口去駁斥雲氏。再者她這身體狀況,若是萬一昏了過去,那傳出去可就是西府苛待人家。宋予奪才戰死西域不久,皇上與太后對長房頗多照拂,沒人敢在這關頭不長眼色地撞上去。最後還是侯夫人冷聲道:“她不過是個妾。”“可平遠沒有夫人,”雲氏扶著沈瑜,半倚在她身上,聲音很輕,“將來也不會再有。”雲氏這話一出,廳中一片死寂。連侯夫人都愣了愣,半晌沒能說出話來,狠狠地抿了抿嘴唇。她雖不喜雲氏,可對宋予奪這個長孫卻是沒什麼意見的。母子之間哪有深仇大恨,縱然侯夫人當初因著長子執意要娶雲氏,生出些嫌隙,可隨著長子戰死沙場,便也煙消雲散了。這些年來宋予奪一直恭謹又孝敬,所闖下的功績,也足以光耀門楣。長孫的死訊傳來時,她也曾失態大哭過,原本就不大好的眼睛都險些犯了舊疾。侯夫人看著雲氏蒼白如紙的臉色,羸弱的身體,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她是痛失過長子的人,如今雲氏不也是嗎?她有三個兒子,可雲氏卻只有一個,如今什麼都沒有了。侯夫人對雲氏的怨恨,更像是經年累月積攢下來的,到如今已經成了習慣。直到如今,她沒了長子長孫,雲氏沒了丈夫獨子,她才終於能冷靜下來,意識到這一點。只不過習慣並非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她也沒有什麼再去改的理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