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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腿上並沒包紮,看起來也不似新傷,應該是先前在西域之時留下的舊疾,傷成這模樣,也不知要多長時間才能醫治好?又或者……還能不能醫好?只不過此時並不是細想的時候,沈瑜跟了上去,幫著宋予奪安置下來。宋予奪身上本就有傷,如今風塵僕僕一路趕回京,又在西府那邊耗了不少精力,如今一進這溫暖的內室,便覺著那被凍得冷硬的通身筋骨都彷彿軟了些。他身旁帶著的親衛是跟了數年的,原也沒什麼避諱,可宋予奪目光在這內室掃過,沉聲道:“你也先回去歇著。”那親衛愣了一瞬,這才意識到不妥。以往他陪宋將軍回府,那都是在正房安置,如今卻是在這位如夫人安寢的地方,他這種外人的確不宜久留。“是。”親衛立即應了聲,離開了。待著親衛走後,沈瑜略鬆了口氣,可卻也沒多大區別,畢竟對她來說,這宋予奪也一樣是外人。再者,青溪也到外間去給小丫鬟們安排事宜,如今房中就只剩了他二人。沈瑜一向也算是能言善辯,可眼下卻是想不到什麼合適的話來說,只能乾巴巴地問了句:“要茶嗎?”她站得離床榻有段距離,不遠不近地看著,並沒上前來。宋予奪是沙場上摸爬滾打過的人,見著沈瑜這模樣,就知道她是有所防備與牴觸的,倒也沒說什麼,只說了句:“讓侍女來。”宋予奪坐在床榻邊,並沒躺下,可神情中卻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些疲倦。沈瑜想了想,到底還是親自倒了杯茶,上前遞給了他,而後道:“正房那邊一時半會兒應當是收拾不出來的,太久沒人住了……你就先在這裡歇一歇。”宋予奪沒推辭,他也的確是累了。接過茶盞後一飲而盡,俯身自己脫了靴子,和衣躺下,又自行蓋了被子。他右腿有傷,很明顯就能察覺到,沈瑜也不好裝視而不見,猶猶豫豫地問了句:“你這傷,可用請大夫來?”邊關雖有軍醫,但也就醫治些皮肉傷,真論及醫術未必會有多高明。宋予奪道:“已經讓人去請大夫,過兩日便到。”餘光瞥見沈瑜遲疑的神色後,又補了句,“這是舊傷了,也不急在這一兩日。”沈瑜點點頭:“這樣啊……”先前,沈瑜還想著要同宋予奪提一提將來之事,可如今對上宋予奪這疲倦的模樣,卻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最終還是決定將這件事先壓一壓,至少不能在這幾日就提。宋予奪倒是想著了此事,正想提的時候,卻又有侍女進了內室,與沈瑜小聲地說些什麼,他只好將話嚥了回去。這內室中燃著銀絲炭,很是溫暖,與外間那冷寒截然不同,彷彿能將人的筋骨都暖化了些。床帳中有著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像是上好的香料,餘味繞在鼻尖,淡淡的,但卻又不容忽視。沒多大會兒功夫,宋予奪竟閤眼睡了過去。沈瑜方才向青溪小聲囑咐了事情,一回頭就見著宋予奪睡了過去,她這才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上前去放下了床帳,而後出了內室。青溪隨著她到外間,這才出聲問道:“將軍已經睡了過去……還要讓廚房去做飯菜嗎?”“飯菜先不急,眼下做了,指不定到時候就又放涼了。”沈瑜還是放輕了聲音,小聲道,“你去讓廚房燉個老參雞湯,放火上煨著,等他醒了便送過來。”青溪點頭記了下來,心道,如夫人對將軍還是上心的。結果她還沒出門去吩咐,就又聽到沈瑜說了句——沈瑜像是生怕她忘了似的,專程提醒道:“你去親自催著,讓他們早些把正房收拾出來,最好今兒晚上就能讓將軍住過去。”青溪:“……好。” 修齊居這邊伺候的侍女並不多,沈瑜常用的更是隻有青溪一人,將她打發去監看收拾正房後,這外間就只剩了沈瑜一個。外間不似內室那般暖和,沈瑜大病初癒又懼冷,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又進了內室。她坐在窗邊,懷中仍舊攬了個手爐,低頭以指尖描摹著繡囊上的紋路,漫無目的地瞎想著。宋予奪如今的情形跟她想的大不一樣。早前,她覺著宋予奪此番立下大功,縱然不封侯,只怕這官階也是要再往上提一提的。屆時必定是風頭無兩,春風得意。可如今見著,卻是疲倦中帶著幾分頹意。近日來京城中街頭巷尾酒肆茶坊說的都是這位宋將軍如何英武過人如何足智多謀,憑一己之力深入叛軍,聯合大梁將士一同大破西域叛軍,此役之後可保邊關數十年太平。京中的百姓都在等著他凱旋,像四年前那般再瞻仰一次這位大將軍。可這次他沒有再帶著將士們從京城大街上打馬而過,受萬眾敬仰,而是就這麼輕裝簡行地帶了幾個親衛,在這麼一個寒風大作的傍晚悄無聲息地回了京。當年是意氣風發,如今好似徹底消磨盡了少年意氣。可沈瑜卻又覺著,他這也不是沉穩,倒更像是消沉。彷彿是積攢的力量都在先前那一役中用盡,再也提不起精神來。及至外間有腳步聲傳來,隨後宋予璇露了面,沈瑜才驀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單憑這一面就想了太多。她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