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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便讓青溪留意著,等李夫人回來了,準備見一見她。可年關前後發生的事情太多,她竟把這件事給忘了,還是經青溪又提了句,方才想起來。“你回頭讓人捎個話過去,說是若那位有空,儘可來我這裡坐坐。”沈瑜想了想先前那事,忍不住笑道,“不過這兩日他們夫妻只怕忙著算舊賬,沒這個功夫,等過兩日你再讓人傳話。”“李掌櫃如今怕是正謝天謝地,向夫人賠禮道歉,哪還敢算什麼舊賬。”青溪從別人那裡打聽了不少內情,開玩笑道,“不然夫人一生氣又要走,他這生意怕是也不用做了,豈不就真成了賠了夫人又折兵。”沈瑜雖還沒見著這位李夫人,可單聽著這事,便覺著是個有趣的人,想著儘早見一見。不過還沒等李夫人上門來,倒是迎面撞上了另一樁事。正月十九是長公主的生辰宴,但凡是有些交情的都收到了請帖。宋家與安平長公主的夫家陳家本就有往來,若不然當初宋予璇也不能借著長公主入宮去見太后,此番生日宴,長公主也送了請帖給東府,由宋予璇接下。這是理所應當。可偏偏來送請帖的那嬤嬤多提了句,說是長公主也請如夫人過府一敘……這就有些不太妥當了。可不管怎麼說,既然長公主都放了話,那她也只能應邀前往。 這訊息是宋予璇親自來知會的,她對此喜聞樂見,將此事告知沈瑜後,又笑道:“安平長公主如今主動提出讓你過去,這可是好事。”如今有宋予奪在,根本不用擔心會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再者安平長公主與宋家關係一向好,更不會在自己的生辰生什麼事端。所以不管怎麼說,這事絕不會是壞事。以沈瑜如今的身份,安平長公主邀她到自己的生辰宴,其實也算是一種變相的認可。宋予璇嘴角止不住地上揚,她心中甚至覺著,說不準沈瑜將來能夠扶正。只不過怕自己想岔了,所以不敢提前說,以免希望越高失望越大。她都能想到的可能性,沈瑜又怎麼會想不到,當即心下一沉。在旁人看來,能扶正便是天大的喜事,宋予璇更是盼著有朝一日自己能名正言順地喊沈瑜一聲大嫂。可沈瑜卻並不是這麼想的,而她先前與宋予奪的約定,也不是這麼說的。沈瑜抿了抿唇,藉著喝茶低下頭去,掩去眼中複雜的神情。思來想去,她還是到正房去找了宋予奪,準備先同他通個口風。進了正房的門後,沈瑜便下意識地去了書房,可不巧宋予奪這日起得晚了些,現下還在內室,並不在書房中。沈瑜在書房中轉了圈,目光落在桌案上放著的一副字上。那應當是昨日才寫成的,隨手放在那裡晾著,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字跡並不似時下流行的飄逸,一筆一劃若有筋骨,力透紙背。都說字如其人,這字跡的確是像宋予奪這個人。紙上寫的是先人的半闕詞:“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講得正是元夕佳節時的情形。距那夜已有幾日,如今再見著這闕詞,沈瑜卻驀地想起來那夜的種種情形。漫天花燈映得如白晝,長街之上往來行人絡繹不絕,衣香鬢影,再有就是……宋予奪一箭破空,琉璃燈穩穩地落在了她的懷中。沈瑜活了這二十餘年,那還是她頭一遭能這麼自由自在地享受佳節。她正站在桌邊發愣,對面倒是傳來了動靜,宋予奪披衣出了內室。他剛醒沒多久,衣衫並沒束整齊,甚至還露了些胸膛,只披了件並不算厚的外衫,帶著些方醒的懶散出了內室。然後在看到沈瑜後,愣了。沈瑜抬起頭,兩人隔著正廳,遙想對視了一眼。目光觸及宋予奪胸前散亂的衣衫後,沈瑜如同被火灼了,立即移開了目光。因著常年征戰枕戈待旦,宋予奪很少有這般懶散的模樣,至少沈瑜並沒見著過。就算是在自己家中,他也始終脊背筆挺,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很難更改。可如今他卻反常得很,不僅衣衫凌亂,而且身姿也不似往日挺拔,而是很隨意。他相貌生得好,如今頭髮未束,這懶散模樣倒是有幾分世家風流公子的架勢。方才匆忙一瞥,沈瑜甚至彷彿從他的神情中窺見了幾分饜足的意味。思及此,沈瑜忍不住飛快地抬眼看向他,隨即又低下頭。宋予奪此時的神情精彩極了,彷彿打翻了顏料似的,她這一眼也沒能看出什麼來。可他這反應的確太過反常了,沈瑜想了又想,倒是想出一種可能——他房中有人。那麼現在的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不知為何,沈瑜忽然想起先前青溪同她說的話。青溪那時苦口婆心地勸,說她若是再這麼冷淡下去,保不準就被什麼想攀高枝的丫鬟給鑽了空子。她並沒將這話放在心中,因為並不在乎。加之宋予奪看起來一直清心寡慾得很,她也沒往這上面想過,進門時更沒想過讓人通傳……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撞上這種事情。沈瑜的臉頰跟染上紅霞似的,迅速蔓延開來,思索著該怎麼化解眼前這尷尬的情形。宋予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