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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主好整以暇地等候著,他並不覺著雲氏這麼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貴夫人能有這個本事。連沈瑜也覺得怕是不成。可出乎預料,雲氏就那麼站在那裡隨手一投,竟然就中了。她顯得很是遊刃有餘,並沒任何緊張的神情,投完,再投,又中。再投,又中。而且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甚至到最後沒等攤主將羽箭取走,她就又投了進去。投完九箭,原本好整以暇的攤主已經有些慌了,緊張地盯著雲氏手中的羽箭。在雲氏之前,其實也有人投中九箭,可卻在最後因太過緊張而功虧一簣。他如今只盼著這位夫人也能如此。可結果令他失望,雲氏又是隨手一投,羽箭破空,穩穩地進了花瓶中,發出清脆的聲響來。攤主欲哭無淚,但好歹也是講誠信的,哭喪著臉請雲氏挑花燈。可雲氏竟沒要那盞精緻的美人宮燈,抬手一指,選了角落處地一盞花燈。樣式平平無奇,白紙上寥寥幾筆勾了山水,分外簡潔,在各式各樣流光溢彩的花燈簡直顯得有些寒酸了。攤主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隨即用竹竿將那燈挑了下來,忙不迭地塞給了雲氏,像是生怕她反悔一樣。沈瑜想要替她拿過花燈,可雲氏並沒讓,她低下頭,指尖從那水墨山水上劃過,神情中帶著眷戀。她生得極美,如今低眉斂睫,上頭懸著的花燈映在她姣好的面容上,靜謐又美好。沈瑜沒再出聲打擾。片刻後,雲氏忽而開口問道:“沈瑜,你將來……作何打算?” 乍聽到雲氏這問題,沈瑜沒能反應過來,茫然地看了過去。她心中其實還想著方才雲氏連投十箭,信手拈來的情形,這跟她以往弱不禁風的模樣判若兩人。若不是她親眼見,只怕是不會相信的。“什麼打算?”沈瑜重複了一遍,並沒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夫人指的什麼?”其實她隱約能猜到雲氏想問什麼,只不過這話並不適合此時來講,而她跟雲氏的關係也並沒到無話不說的地步,所以選擇了迴避。雲氏看出她不想答,倒也沒惱,只是低低地嘆了口氣。美人總是格外惹人憐惜的,可沈瑜知道,雲氏這個人看起來柔弱,但骨子裡卻是比誰都要執拗。事到如今,沈瑜倒也能猜出幾分來,雲氏與當年那位宋將軍想來並非眾人所說的“情深似海”,所以這些年來始終對宋家之事不聞不問,連帶著對自己的一雙兒女都顯得薄情寡義。只是當年具體情形她並不知曉,所以也不好論什麼對錯。不遠處的花燈攤子處,宋予奪張弓搭箭,一鬆手,羽箭破空,正中靶心,算是過了考驗的第一關。而宋予璇還在皺著眉苦苦思索,想是被那燈謎給難住了。宋予奪也沒催她,將弓箭交付給攤主之後,便站在一旁安靜地等候著。雲氏看向自己的一雙兒女,低聲道:“一轉眼,都這麼些年了。”她聲音放得很低,帶著些惆悵,讓人聽著便覺著沒來由得難過。可沈瑜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能靜靜地聽著。她能覺察到雲氏今日的情緒不大對,就彷彿是到了懸崖邊緣,不知何去何從。“這大半年來,有勞你了。”雲氏垂眼看著那盞繪了水墨山水的花燈,“你將予璇教得很好……比我好多了。”沈瑜心中一動,意有所指地答道:“若您想教,只會比如今更好。”“是嗎?”雲氏反問了句,沒等沈瑜說話,又自己搖了搖頭,“不,我教不好她的。她要學的是世家之前的往來交際,你在宮中多年,對這些事情駕輕就熟,料理起來也是得心應手。可我一竅不通,教不來的。”沈瑜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可是對上雲氏的目光後,竟沒能說出口。因為某種意義上來說,雲氏說的倒也有些道理,她在宮中多年,從晴雲那裡學到了許多,可雲氏卻不是。雲氏不瞭解世家之間盤根錯節的關係,也就無從教起。沈瑜抿了抿唇:“可您的確有疏漏。”雲氏說自己教不來,可歸根結底卻還是不想去做。不然以她的聰明,就算出身貧寒,可只要願意費時間費精力去學,總是能學會的,也不至於將自己的親生女兒“養廢”。“是,”雲氏聽懂了她的意思,坦然地承認了,“她們都說我薄情寡義,的確如此。”她將話說到這種地步,沈瑜就沒法搭話了,只無奈地看著她。雲氏本不是個話多的性情,但或許是這些話藏了太久,也不知該向誰說起,便趁著這個機會一股腦地倒了出來。“我本不是什麼世家閨秀,跟這些人這些事八竿子打不著,為何要學?”雲氏柔和的面相中竟隱約帶上了幾分戾氣,“就為著教旁人?”沈瑜倒抽了口冷氣,但還是忍不住辯解了句:“可予璇不是旁人。”雲氏安靜了一瞬,戾氣消退,她閉了閉眼,忽而又道:“你是個聰明人,想來也應該猜到一些當年舊事了?”沈瑜掩在袖下的手微微攥緊,她隱約有預感,自己若是點了頭,怕是就要聽到些不該知道的事情了。她並不是一個好奇心重的人,更何況這是宋家的陰私,她不該去碰的。見她不回答,雲氏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