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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象當時的清歌有多恨。按理,她該是太孫的 言出必行對的,那天夜裡,他覺對見過這位清歌姑娘。但是,春夢之中的那個女子是誰?分明,有個軟軟的,纏著他,仿如藤蔓纏著松柏,一雙紅唇碾著他,將他碾到欲/火焚身的女子,那個女子是誰?難道真是那麼個五十歲的老宮婢?裴嘉憲不信,但他覺得,自己可以在清哥這兒找到答案。清歌停止了尖叫,仰頭望著這滄桑難掩俊面,仿似修羅般的男人。他手中繼續玩著那柄馬掌刀,忽而彎了腰,冷冷望著清歌:“你那些離間人的小伎倆在孤這兒,全無用處。孤從來不曾恨過太孫,也不曾恨過太子,孤一直以來恨的,另有其人。但是,既為敵我,就總要分個伯仲,野獸如此,人亦然。孤現在要的,是真相。”馬掌刀上未凝固的血,往清歌的臉上滴著,一滴又一滴,糊住了她的眼睛。“您若不信,殺了奴婢就得,便此刻千刀萬颳了奴婢,奴婢也是這句話,那孩子……”清歌一席話還未說完,就叫裴嘉憲給沉聲打斷:“小丫頭,孤不會千刀萬刮,也不會殺你,死亡不是威懾,而是解脫,這個孤早就知道。”頓了頓,他忽而調轉刀頭,輕輕兒拍了拍清歌的臉:“但孤會削掉你的鼻子,將你的臉劃的亂七八糟,仿如羅剎,而後,將你送到太孫的床上去。太孫或者會很喜歡清歌姑娘如今這幅樣子。”言罷,唇抿成一條薄縫,他冷冷望著清歌:“孤向來,說到做到。”這才是最可怕的折磨與恐嚇,清歌頓時再一聲尖叫,來此一個月,頭一回垮下了身子:“說,我說,我只救一個速死,我說便是了。”“王爺會給奴婢一個速死嗎?”“那得看,你說出來的,是不是孤想聽的。”……“是王爺您,就在南宮後面那片桃林之中,您先是強了她,而後,又掐死了她。奴婢是試過鼻息,以為她真的死了,才會將她挪走的。”清歌上牙磕著下牙,抖抖索索的說道。那柄彎彎的馬啼刀,抵在她給削露出骨的鼻尖上,裴嘉憲的手一直在顫,不停的顫。他確實記得自己掐過一個女子,但那分明是個老宮婢啊,怎麼會是羅九寧?怎麼會是她?這麼說,那天夜裡,他強的人是她,還差點掐死了她?那壯壯那孩子,也是他的?在清歌看來,這雙眸幽深的男人面如最精緻的精工巧匠雕出來的玉石雕塑,面上毫無波動。所以,她更怕了,她以為說出來,自己至少能討個速死的。成了這個樣子,她可以為了皇太孫而死,但絕對絕對,不想叫皇太孫看見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那個老宮婢,又是怎麼回事?”過了良久,裴嘉憲再問了一句。他依舊是想,追問出那天夜裡,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完整脈絡。“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清歌聲音仿如蚊蠅一般:“您,您會殺了我吧?”她說這話的時候,裴嘉憲已經走到門口了,他背影看起來格外的落魄,頓了半晌,道:“會,當然會,但殺你的人非是孤,而在東宮。陳千里會將你送回東宮,並且安置到太孫的床上,再將你今兒說的,所有的話,書成一封信,貼在你的胸前,也叫太孫看清楚,你是個什麼樣的,賣主求榮的東西。”“不!”清歌忽而揚起脖子來一聲尖叫,眼睜睜的,就看著裴嘉憲轉身離去。當然,裴嘉憲言出必行。三天之後,被剝乾淨,削掉了鼻子,胸口還貼著封信的清歌姑娘,就原封不動的,回到了東宮。而從洛陽逃回長安的裴靖,甫一進門,見到的就是給綁成個八字狀的,他一直以來最信賴的掌寢,大宮女,以及,裴嘉憲書給他的那封信。雖說明兒就是除夕,滿城上下一片熱鬧,處處張燈結綵,時不時的便有炮火沖天的闢哩啪啦之聲。肅王府的內院之中,卻是一片古寂。自打王妃離開之後,正院的門就未再開啟過,便蘇嬤嬤與蘇秀,杏雨幾個,等閒也不出來,只能在內院待著。雖說廚房送來的飯食挺好,赤棗烏雞湯,宮爆野兔,叉燒鹿肺腑,另外,還有一桶白米飯。但蘇嬤嬤卻是一口也吃不下去:“遙想去年這時候,娘娘還在西偏殿裡住著。那會子,她大概有五月胎身吧,我總記著大年三十的夜,我給她端了盤子玫瑰蓮蓉糕進來,她就躺在床上,燈影兒照著,她的手一下下的,就在自己身上捶著。”咬著牙生捶,都沒能把那孩子捶下來。蘇嬤嬤和蘇秀,杏雨幾個是貼身的人,什麼都看在眼裡,從那時候起,雖明知王妃有錯,卻也憐她了。“娘娘也真是,要走的時候也不帶我。”杏雨悶悶不樂的扒著米飯:“好歹,我也是陪嫁來的呢,跟你們不一樣。”“要帶也是帶我,帶你作甚?憨貨一個。”蘇秀白了杏雨一眼,手支著肘子,望著墨黑色的月空:“也不知道娘娘如今在何處,還活著不曾,要還活著,如今她必定高興了吧,總算離開王爺那個……”蘇嬤嬤搗了她一肘子:“莫說閒話,吃你的飯。”吃罷了飯,蘇嬤嬤轉身進了西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