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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裴嘉憲的生母麗妃,那是個見了孩子就煩,恨不能提著全都拎扔到垃圾堆裡去的,這時候,裴嘉憲便命人將媛姐兒從長安帶回洛陽。不過,這時候賢王妃杜氏主動請纓,就把阿媛給留下來照料了。但是,真正照料孩子的並非杜氏,而是杜氏的孃家表妹杜宛寧。但那杜細奴又是杜宛寧家原來的婢子,為著這一重關係,阿媛聽說爹爹回來了,入宮來見他,卻是在那杜細奴的翠華宮中。所以,是這麼著,杜宛寧就能見到裴嘉憲了。“老四還在長安城外,我在枕頭上都聽得到馬蹄聲催。”賢王妃杜氏倒是個頗有福相的女子,性情也很爽朗,笑著就把阿媛推了過來:“瞧瞧阿媛,我替你養的如何?”阿媛如今也是六歲的大姑娘了,果真比原來宋綺帶著的時候胖了許多,小臉兒圓潤潤的,跟羅九寧頗為神似。沒有壯壯的時候,裴嘉憲對阿媛是真疼,出征在外時,也總要帶幅她的畫像在身邊,偶爾夜來寂寞,展開卷軸瞧上一瞧,聊當慰籍。出不知為甚,有了壯壯之後,他滿心滿腦子皆是那一個,於阿媛便沒了往日的疼愛。但往日的習慣畢竟還在,坐下之後,將阿媛撈到懷裡坐了,裴嘉憲便是習慣性的問候:“但不知老王爺如今身體可還康健,王世孫身體如何?”賢王妃道:“爺爺仍是往日的習慣,一餐二兩酒,靈芝鮑魚當飯吃的,身子健朗的緊。世孫向來是個勤懇兢業的性子,山陰在他治下,比原來好了不是一點半點。”她嘴裡的王世孫,便是她的弟弟杜虢了。山陰位在恆山以南,緊領雁門咽喉,北方要塞咽門關,就在山陰。那地方可是整個大康朝的北方重鎮,而異姓王可以擁兵,抗擊北契丹,杜虢所帶的兵發揮的作用,與盧紀國的兵所發揮的作用是一樣的。裴嘉憲原來在雁門關當兵時,就曾常踞山陰,于山陰王府自然也格外的熟悉。“我聽人說,皇太孫不是患了天花,而是染上了惡習,如今非但酗酒,還整日打殺僕婢,任意鬧事,攪的東宮之中不得安寧,老四可聽說過此事?”賢王妃忽而就壓低了聲音,悄聲問道。裴嘉憲安插在東宮的探子們,也是這樣說的。但以裴嘉憲對於自己那個侄子的瞭解,覺得他不該是那麼脆弱的人,他肯定還在圖謀著什麼,酗酒毆僕,約莫不過是障眼法罷了。“聽說過。”裴嘉憲也不作假。“我還聽說,皇上因為太子身無建樹,又一直欺瞞太孫之事,去年還不停使著朝臣們在宴會上勸酒,害他腿疾復發,意欲要廢太子。老四,要是太子廢了,剩下的你們四個可是人人都有機會作太子的。”杜氏與她祖父杜猛是一個性子,說話直來直去,言罷,就直勾勾的盯著裴嘉憲。裴嘉憲這男人,十六歲前悶聲悶氣,仿如隱形人一般。十六歲時於雁門關一鳴驚人,之後便鋒芒畢露,壓著其餘幾位哥哥的光芒,在御前行走了七八年。直到去年被皇帝貶到洛陽。待他再回來,賢王妃杜氏便覺得此人身上的鋒芒去了很多,人也柔軟了很多,比如說,若在原來,她要想留著他說這麼一席話,裴嘉憲是絕不會聽的。他從來不把時間浪費在與女人說話上。但如今,他會穩穩的坐著,聽她說兩句話了。“三嫂此話何解?”裴嘉憲非但穩穩坐著,還就又問了一句。賢王妃道:“是你三哥的意思,也是我弟弟杜虢的意思,若皇上果真有此意,他自知才薄智微不能勝任,我們杜氏一族,並你三哥,都會鼎力支援於你。”杜氏一族,那就是雁門關一半的兵備了。裴嘉憲勾了勾唇,並未接話。忽而,他站了起來,道:“也罷,孤也該回去了,三嫂慢坐。”“大將軍,可還記得阿寧啊?”一個女子聲音甜甜的,笑吟吟的就從後面走出來了,迎上裴嘉憲來,落落大方給了他個萬福。“寶昌郡主?”裴嘉憲將阿媛放到了地上,瞧她時頗有幾分意味深長:“看來,你當也是為了此事而來的。”她是北地女子的打扮,軟麂皮的紅靴子,楦的最細的皮質交衽短襖,下面也不著裙,兩條細腿,亦是軟麂皮的褲子,這一身兒穿著,極好的勾勒著她身體的曲線,火辣辣的養眼。杜宛寧不比杜若寧溫柔似水,是個自北地長大的烈性女子,也是一貫在馬背上馳來蕩去的,性情極為爽烈,大剌剌行了一禮,道:“難道說,本郡主就不能是想見王爺才來的?”裴嘉憲笑了笑,起身道:“今兒天也晚了,寶昌郡主孤也見過了,恕孤還有事,不能相陪。”他說著,將阿媛一抱,這就準備要走了。杜宛寧還想說什麼來著,裴嘉憲地回過頭來:“寶昌郡主請留步。”他止啞啞的一聲,目光頗有幾分冷黯的,直盯到杜宛寧自己止步了,這才轉身離去。杜宛寧回過頭來,見賢王妃也在相關,厲聲道:“姑母,這人可好沒意思,我一而在在而三的青眼於他,他怎的就跟塊木頭一樣?”賢王妃遙遙望著裴嘉憲離去的背影,側眸瞪了杜若寧一眼,道:“罷了,過兩日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