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若君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柳航是先皇手下留下來的人,便是奴才,那體面也大著呢。當著他的面,羅九寧不好再發脾氣,賭著氣接過香囊,因自己也哭的淚眼斑斑的,不好再在外頭,賭氣就進了內殿,偎在張黑漆雲母石事事如意的圓背羅漢床上,初時不肯瞧那香囊裡究竟是什麼。漸漸兒聞著香氣有點兒熟悉,於是輕輕將它打了開來,誰知裡面撲的一聲,卻是掉出一隻香囊來。這香囊許是有了年陳,上面的絲線都已經頹掉顏色了,便裡面的香料,也早已化成了絮子。但是,這香囊瞧起來卻無比的眼熟。轉過來,背面沒有任何花飾,只繡了一圈櫻草,中間旋著一個圓圓的寧字。而裡面的香料呢,羅九寧掏了出來,仔細的分辯著。三分蘇合,兩分杜若,還有一丁點兒的伽南,而配得最多的,是乳香。乳香,又名天澤香,因其香氣帶著股子藥息,一般來說,沒人拿它作香料來用,隨身佩帶的。但是羅九寧自幼在藥房中長大,聞慣了藥味,自己也喜歡藥息,所以一直拿它來配香料。這枚香囊,她想起來了,應當是自己一針一線,繡給父親羅良的。那應當還是在她很小的時候,頭一回繡香囊,繡成之後,將自已常用的香料息數裝了進去,等父親回洛陽的時候,就把香囊給了他,叫他佩著。當時羅良還笑著說:“阿寧,父親一個大男人,佩的什麼香囊?”羅九寧不依不饒,非得叫他佩著。後來,羅良死後,這香囊給送回了洛陽,也一直由她收著,但是,裴嘉憲翻它出來作甚?“那一回朕在青樓裡,也不知道都發生了些什麼,只記得次日一早,父皇派了一大批的皇家侍衛們前來。”裴嘉憲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也不敢過來,遠遠站了,望著羅九寧。他講的,是被當初的太子,以及燁親王給誑到青樓裡的那一回。先皇知道事情之後震怒,當然,直接就把那座妓院給封了,然後裡面所有人等,除了幾位皇子之外,全部殺無赦。而派來處理事情的幾位王公大臣,以及當時的太監大總管們,並沒有注意到殺了人的裴嘉憲。自幼沒人管的孩子,誰知道他會躲在何處呢?他們只是在一處商量,該如何把這場兄弟之間的齟齬圓成一場孩子們無傷大雅的鬧事,然後給圓過去。裴嘉憲記得自己躲在二樓的一處角落裡,茫然的坐著。然後,有個當時還很年青,相貌俊朗,當然,也是最低等的,負責護戌的侍衛,趁著別人不注意,就塞了他一方帕子,然後予他說:“四殿下,便是男人,也僅僅只是個人而已。世間之大,人心複雜,也總有男人們對付不了的事情,拿帕子擦擦您臉上的血跡吧,小的就在外頭,您要覺得怕,喊一聲就行。”倔犟的裴嘉憲當時就怒喝了一聲滾,命那侍衛出去了。可是他捧著那方帕子,躲在角落裡卻是哭了起來。而且,他覺得那個七等侍衛說的沒錯,這世間,便男人,便再強的強者,也總有他們對付不了的事情,因為人心險惡,因為世態紛雜。帕子上那股乳香味,是他最初聞到過的,羅九寧的體香。應當說,這,才是他只有遇到羅九寧的時候才能行的真正原因。那方帕子,那個男人的話,是他看透人心險惡之後,唯一得到的一丁點憐憫。而只要一個女子,她常年佩戴著攙雜了三分蘇合,兩分杜若,並零丁的伽南,和六分乳香的香囊,他就可以。或者說,只要他常佩著這樣的香囊,他便是任在誰身上都行,都可以。“那位陳芷姑娘是很好,瞧起來爽朗又大方,性子也活潑開朗,待到千里還朝,朕準備為她與千里二人賜婚。”裴嘉憲頓了頓,言道:“羅九寧,朕不是非你不行,而是非你不可,倒不是因為非得是你在床上便不可,而是因為朕只有和你才生了裴禹,只有和你在一起渡過了整四年,將來,朕也只想和你一起再渡過四十年,五十年,直到朕天年的時候,你也不能先死,畢竟除了你,大約也沒人敢再拿簪子戳朕的背,朕的大腿……”說起來,裴嘉憲就疼的直抽抽,可是,身為帝王,這世間所有的人都會怕他。只有她不怕他,只有她敢肆無忌憚的戳他,拼了命的掐他,扭他,打他。是因為恃寵而驕,恃愛而恨嗎?並不是,就算麗妃也不是。她和麗妃的性子其實是一樣的,她們愛上了一個男人,只是她們自己並不知道,於是驕縱,任性,任性的時候甚至沒有想過,徜或失寵,她們的孩子都將失寵,都將一無所有。而她所有的不滿,全來自於嫉妒,嫉妒,也生自於愛。“朕這輩子除了你,並未愛過任何人,甚至於說,朕除了會費著心思於你說這些,不會再對任何一個女子說這番話。”與先皇一般,裴嘉憲清醒而又理智,所以說這話的時候,頗覺得牙疼的慌。但是,他的心是真的,他看到她的真心,也看到她的彷徨和無助。先帝到死的時候都在玩弄麗太后的感情,明明表面上答應的好好兒的,說要在她死後給她獨一無二的尊榮,於是,麗太后以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