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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後頭何大進說:“太多了,吃不完啊。”“我們不是有個超級大的冰箱嗎,裡面就凍了兩排酸奶,什麼也沒,浪費。”浪費?你買這麼多菜吃不完放到蔫就不浪費啦!何大進說:“拎不動了!你拎。”宋金一聽,立刻停了下來,說:“走吧,回去。”“……你這人咋這麼陰險小氣卑鄙。”唐三胖小聲說:“大進哥你別說,我怕金哥讓你把那幾個字全寫出來。”話音還沒落,宋金就回頭說:“等會把陰險小氣卑鄙都寫一遍吧。”“……小人!”“還有‘小人’。”“……”何大進不吭聲了,再罵下去,他估計今晚就別想吃火鍋,等著寫一作業本的字吧。回到酒店,三人就忙活了起來。洗菜的洗菜,醃肉的醃肉,準備電磁爐碗筷。三人分工明確,配合默契,像是回到了何家村,每天早起忙活,一起做飯的日子。回到大城市之後,雖然還是在同一個屋簷下,但三人的生活軌跡卻不同了,很少再這樣一起行動。食材很快準備好,電磁爐上的鍋冒著水汽,燙菜的燙菜,涮肉的涮肉,三人吃幾口菜又喝上一口飲料,美得不行。“這麼一起打火鍋吃真開心啊。”唐三胖只能燙燙青菜,沾點醬油吃,連油都不能放,但他還是吃得開心。一早就想跟他攤牌的宋金趁機說:“是啊,所以人要及時行樂,不要留下遺憾。”何大進一頓:“宋金,你這人說話也太拐彎抹角了。”“……我怎麼拐了?”“你看三胖沒出聲就肯定是你拐彎了,他沒聽出你話裡的意思來,你這人就是慣性不直接。”“好吧。”宋金換了個問法,說,“三胖,我想跟你說一件事。”唐三胖邊吃邊說:“金哥你說。”“你心裡是不是記掛著個姑娘?”“……咳……”捧著碗的唐三胖直咳,說,“沒……”“不許說謊,我已經看穿一切了。”“沒……”唐三胖話到嘴邊,被他盯得心裡發虛,怕說謊會被罵死,沒敢吭聲。宋金繼續追問:“那個姑娘就在你擺在床頭的那張大合照裡,是不是?”唐三胖:“……”“上回你打款的物件也是她,是不是?”唐三胖終於忍不住問:“金哥,你讓偵探去查我了?”何大進說:“他沒查,狗鼻子靈,自己嗅著的。”宋金說:“你說吧三胖,我們知道你心裡有記掛的人。我們的人生都重來一次了,你怎麼還往心裡放那麼多事?何大進都離開他待了一輩子的小村莊了,你卻還沒從你的心走出來,擺滿了心事。”唐三胖放下碗筷,說:“因為我覺得這心事放心裡也好,說出來也得不到解決了。”“那你心裡難受嗎?”“不難受,都習慣了。”唐三胖說,“告訴你們也沒什麼。”“臥槽三胖,我揍你!”宋金差點跳起來,“我辛辛苦苦找線索,徹夜未眠分析各種情況,你就這麼輕易告訴我?你對得起我嗎?啊?”何大進沒忍住,笑出了聲。“……不好意思金哥讓你失望了,你又沒直接問我。哦!”唐三胖恍然大悟,“上回你讓我人生別留下遺憾,是不是拐彎問我這個?嘿!你早說啊,我就告訴你了。”宋金:“……”王八羔子唐三胖!何大進 1968年,12月,嚴冬。這一年,南非醫生進行了世界上首例心臟移植手術;這一年,黑人民權運動領袖馬丁·路德·金遭到暗殺;這一年,半導體晶片製造公司英特爾公司創立了;這一年,各種圈套、莫須有的罪名滿天飛……無論是天上,還是地下,都很冷。寒冬,一句“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遍佈全國,上山下鄉運動大規模展開。唐三胖是機床技術工,隨著大部隊下鄉進廠,維護機床日常運作。作為技術工,唐三胖還是能吃飽穿暖的,除了去廠子裡,就是待在宿舍。廠裡的人和住在周圍村子裡的年輕人都知道有個特別胖的技術工沉默寡言,要不是食堂的飯菜不許帶走,只能在飯堂裡吃,他大概連吃飯都是躲房裡。那個年代的人基本都瘦骨如柴,體型肥碩的唐三胖成了村裡無處隱藏的人物。好在唐家祖宗三代都沒犯過事,他也沒得罪過人,默默埋頭苦幹,誰要幫忙總會第一時間趕過去,因此胖就變成了一種病,而不是過食而肥,在別人看來還有點可憐,沒人給他扣個資本主義的帽子。每天一到飯點,工友就去飯堂吃飯,在物資匱乏的年代,這是工友們最樂意去的地方。唐三胖總是在最後一個過去,拿著自己的飯盒到了食堂,打上飯菜坐在角落裡吃。食堂飯桌少,總有人過來拼桌,大家打個招呼就吃了起來。飯熬得很爛,已經是稀飯了,菜也都是青菜,油腥都不見一點。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食堂才會殺一頭豬,再煮些雞蛋,但分到嘴裡的,也不過兩口。唐三胖每天都很餓,但習慣了就好,他一個人佔了兩個人的位置,每次暴丨露在人群中,他總是很惶恐,所以吃飯特別快,幾大口吃完就拿著飯盒走了,一句話也不跟人說。他試過跟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