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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一句,斷斷續續,斬冰碎雪。“謝知非,你錯就錯在,非要生在這個世上,而已。”而已。她終於在怨恨中,帶著那冰冷惡毒的眼神死去。他收了手。命運掀開斑斕的外衣,露出森然枯骨,鮮血淋淋。他良久的沉默在血蓮旁,最後一個不穩,半跪在地,手指按在寒冷的地上。哇,一口血,從嘴中吐出。黑色的,落在了純白的冰面上。知非。他終於知道這個名字的意義。由給予他生命的人親口告知。雪又開始下了起來。竹林外火光沖天。隱隱約約的人聲此起彼伏。“那個妖怪就在祠堂裡面!”“今天一定要把他挫骨揚灰,才算對得起枉死的謝家人!”“殺兄弒姐!畜生不如!”“這樣喪盡天良的人,怪不得謝家族長不肯承認。”“孽畜根本就不配生下來。”即便只聞聲音,他都能想象這些正道人士臉上的表情。他走出祠堂外,涼涼一地的雪,翠竹被壓得沉沉。漫無目的地走了兩步又停下,他踢到了什麼東西,蹲下來,用蒼白的手在雪中翻出了一個石頭。石頭的邊緣尖銳。他漠然看著那個石頭。——有本事,你把你身上的血放幹啊。你以為,我真的,不敢麼。刺啦。手腕上,一道,兩道,鮮血不斷流出,痛苦已經麻木。竹林外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火把的光亮如白晝。他渾然不知,腦海裡一片空白又一片腥紅。就看著傷口,猙獰像那個女人的笑容。血和雪一樣的溫度。到最後流太多,神志已然不清,視線模糊到,他在雪光盡頭,彷彿看到了一個不該存於這世上的人。不見眉眼,但他認他,也不需要眉眼。他握著石頭的手停了。風停了。雪停了。一種疲倦感從靈魂深處傳來。見他的第一刻,不是欣喜,不是難堪,而是單純的疲倦。疲倦到讓他想就此長眠不醒,在這個雪夜裡。泛著銀光的雪,吹白了少年頭。他輕聲說。“你是不是騙了我?”“我所見的,這十幾年來,生命並不美好。”“既然不美好,那麼,你渡我成人。”他說。“我其實,是不開心的。”少年的聲音穿過風雪,蒼白而脆弱。人間的風雪交加,傳不到上上天,而他的心這一刻,卻也跟浸在雪中一樣,冰涼刺痛,蒼茫無措。他半俯身在蓮池旁,水面如鏡,映出自己的容顏。如雪的銀髮,冰藍的眼眸,鏡中的人面無表情,五官像被凍結。他伸出手。指尖浸入水中,第一次,感覺到冰冷。“不願成人麼”他的聲音空寂,也像千山之巔的雪。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下,濃郁的煞氣湧動。陰冷得可怕。那盞河燈,他終於知道答案,猜想過很多,尤其在已經明瞭少年那禁忌的情感後,幾乎已經確定。他想,那蓮燈上寫下的,會是少年對自己的傾慕。只是,翻開那塊木板,上面的字讓他直接笑出聲來。——謝謝。乾乾淨淨、稚嫩的兩個字。最後,笑得心臟抽痛。只有兩個字?就謝謝?謝知非。你就活得那麼卑微?卑微到即使在祈願的燈盞裡,也不敢把自己的愛慕說出來。卑微即使傳我手中到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不敢去嘗試一次。如斯可憐。如斯可悲。但每一句質問,卻都在他心裡,撕扯出密密麻麻的疼。他眼眸愈冷。冰藍色的瞳孔裡一絲紅綿延而出,漂亮詭麗,觸目驚心。一字一句咬牙,冰冷異常。“那就別成人了。”“成魔吧。”這人間,從來不值得。成魔吧。大雪混著泥沙,吹入口中,磨砂出腥甜的味道。謝柯感覺那團光慢慢走近,視線突然一片純白。有什麼東西,冰冷卻溫柔,輕撫過他手上的傷痕。朦朧中他聽到有人輕輕與他低語,“那就成魔吧。”成魔吧。他太疲憊了,慢慢地閉上眼,聽他的話,點頭。你渡我成人,那我便是人。你渡我成魔,那我便是魔。他蜷縮著自己,睡在了這樣一片純白裡。而現實裡,本來閉上眼的少年,忽然睜開眼。冰魄色的眼,比這一地的雪還要冷。舉著火把的眾人已經穿過竹林,氣憤填膺、正氣浩然,走到了他三米之外。“呸!”“白眼狼,忘恩負義的狗東西。”“謝知非!你今日縱是插翅也難逃!”火把森森,映著每個人猙獰的嘴臉。他的唇角冷淡勾起,發上的霜雪融化,流過眉睫,冰魄色的眼眸裡盡是殺戮之色。“為什麼要逃。”唇紅的驚人,臉白的驚人。拿著火把的眾人,卻在他的眼神裡,生生嚇退了幾步。吞口唾沫。“謝知非,你寡不敵眾,束手就擒吧!”鳳凰看他們。冰雪一般無情無慾的眼神,像來自天上神明的注視。他垂眸,看著少年身上的傷口,內心的殺意純粹而深邃。這就是你出生始,所遇、所見的人麼?愚昧,弱小,又惡毒。他神色冷漠。舉起手來。五指收攏間,蒼雲變色,風雪哀嚎。耳邊不止有風雪的呼嘯。還有歷歷的往事。如奔流的水從身側劃過。——其實不算漂亮,不敵我第一次見你時。——我涅槃之時?——對,你涅槃,也是在不周山,八十一重業火,燒了很久。五色霞光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