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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花廳內的賓客——太子、晉王、秦王等重要人物全都入宮醫治了,就算現在還清醒著,只怕皇帝也不會讓他們審案問話。至於在場幾名倖存女眷侍婢,早已嚇得魂不附體,語無倫次。有的說看見鳳霄闖進來,對在場眾人大開殺戒。有的說自己正與旁邊說話,忽然被一劍砍在肩膀上,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還有的說是兩名侍衛突然發狂,斬殺了邊上的人,最後又舉劍自戕。眾說紛紜,各有不同。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很頭疼。本該與他們一道過來的左月使卻不在場,由副使長孫菩提代之。長孫維持一貫的寡言少語,任憑刑部尚書與大理寺卿焦頭爛額審訊詢問,甘願充作陪襯。他似木頭杵著,旁人說什麼,他便聽什麼,也不發表自己的意見。大理寺卿暗自嘀咕,懷疑長孫是來消極怠工的。若是讓崔不去來,好歹還會說兩句。直到那王府婢女說看見侍衛發狂,暴起殺人,旁邊書吏記錄下來,兩名主審官員揮揮手,讓人將其帶下,換上下一個。長孫卻忽然開口了。“慢著。”在場眾人齊刷刷看他。長孫菩提問婢女:“當時你站在何處?”婢女以為自己會像其他人一樣走個過場,問完就被待下去,沒想到會被盤問下一句,嚇得語氣都變得結巴起來。“奴婢本來是在外間伺候的,聽說花廳缺人手,木蘭姐姐臨時將我調過去,可我剛進門,就瞧見、瞧見那樣的事,當時就直接在門口嚇暈了!”長孫菩提又問:“除了你之外,當時還有沒有別人,也和你一樣剛進去的?”婢女怯生生搖頭。長孫菩提問書吏要來口供。包括這婢女在內,倖存者一共十五人。兩人身遭池魚之殃,眼下還重傷未醒。一人被砍傷之後痛暈過去,什麼都不知道。兩人嚇得神志不清,說話顛三倒四,無法作準。其餘九人信誓旦旦地說是鳳霄闖入動手。只有這名婢女,說是侍衛發狂殺人。除開那些不能問話或說話不作準的,九個人與一個人的說法,怎麼看都該採信那九個人的。但那九個人,當時都在花廳之中,唯獨最後一個婢女,當時在外間,事發時剛剛進去。長孫菩提還記得崔不去說過,雁蕩山莊裡,和洛陽郊外,都出現過同樣的楠木香氣。這種香氣加上靡靡之音,很容易致人入幻,無法自拔。尤其是毫無抵抗力,心志薄弱的普通人,就更容易著道。假若當時在廳中的那些人,實際上已經身處幻境而不自知,看見的,自然與最後那個婢女不大一樣。長孫菩提沒有向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說明這些緣由,因為他們並沒有經歷過那樣的場景,也很難理解幻境是怎麼回事。與其多費唇舌,不如多查一些真相。長孫菩提沒再問那婢女,與其他二位主審官員說了一聲,就起身往院子走。左月局辦案與朝廷其它衙門不同,刑部尚書名義上還兼著解劍府大府主的職位,對其有所瞭解,也不多問。此事鬧得太大,最後由誰破案,功勞落在誰頭上,意義已經不大,若不能儘快查個水落石出,恐怕所有人都要遭殃。王府內的女眷僕役都被集中起來等候發落。長孫調了幾個近身服侍秦王與秦王妃的人,查問那碗鹿血湯的下落。近身服侍秦王的婢女已經死在不久前那場變故里,無法再從她們得到隻言片語。其餘人等,都一問三不知,茫然搖頭。唯有一名廚娘站出來。她說:“昨日白天,有一名侍衛端著鹿血到後廚,讓我幫忙熱一熱。”長孫:“你確定是鹿血?”廚娘聲音洪亮,常年與市井各色人等打交道,膽子也不小,語速流暢,並未結巴。“不錯,我說鹿血這樣直接喝著腥,最好是做成鹿血膏,但那人說殿下馬上就要喝,等不及了。”長孫讓廚娘過去認領屍體。不多時,廚娘指著其中一具,肯定道:“就是他!”而此人,正是方才那婢女所言,突然發狂的其中一名侍衛。他死時後背中劍,雙目圓睜,額上青筋根根迸起,死狀恐怖,令人不想看第二眼。如果鹿血湯內真有蠱蟲,那麼那碗本來應該給秦王喝的鹿血,緣何會進了兩名侍衛的肚子?那侍衛突然發狂,背後中劍而亡,當時誰在他背後?又是誰殺了他?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即使是方才那個說侍衛發狂的婢女,事發時她也已經不省人事。線索,似乎再度中斷了。長孫菩提緩緩長出一口白氣。他不自覺抬頭,望向大興宮的方向。崔不去正在大興宮。他見的並非獨孤皇后,而是皇帝楊堅。楊堅滿臉疲憊,這麼晚還未就寢,任誰的精神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先前秦王還曾入宮,邀他去自己府上同樂——也只是慣例邀請,盡孝道而已,秦王知道皇帝一定不會去的。一個腦子正常的皇帝,都不可能大半夜跑到臣子家中。即使那個臣子是自己兒子。不過也幸好他沒去,否則現在死傷者可能就要增加一位天子了。與崔不去一道在殿內的,還有前來複命的太醫。太醫正在對皇帝陳述幾位貴人的傷勢。最嚴重是太子妃,當場就死了,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