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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和大哥當初便是忽然的離開了尚且天真的他, 而他卻連哭都不能,而要必須肩挑起整個寧家的責任。而現在, 看著纏綿病榻的雪君,那種將要失去他的悚然竟再次出現,此刻躺在這裡的人,是他最後想要保護的人,然而看著他如此痛苦,寧獨秀卻連表達心痛的能力都沒有。早在他咬牙,以稚齡放棄一切少年意氣、守住整個寧家的時候,他便喪失了軟弱的能力。為了讓自己變得強大,寧獨秀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著自己,讓自己都相信自己無堅不摧、自己萬事都胸有成竹。然而假的終究是假的,他不是真正強大無比的人形兇器,而是一個會滿足、會怯懦、會掙扎、會猶豫的普通人。在他的肩上已經擔下了太多東西——而最愛之人可能要在自己面前離世的猜想,沉重得壓垮了他最後一絲防線。他木著一張臉,一身僵直,卻是連碰一碰面前之人都不敢。他終於知道自己是如何的膽小,如何的無能。他口口聲聲說說著不會放過雪君,卻從來只會在雪君的親近之下餮足地享受那隱晦的快樂。寧織月悄悄看過,見他周身縈繞的孤冷蕭然實在令人觸目驚心,便不由有些心驚肉跳,莫名起了一種——若是顧雪君出了什麼事,強大冷靜的父親怕是也會跟著……的荒謬錯覺。寧獨秀此時處於一種微妙的狀態,彷彿回到了二十年前大哥剛死的那個時候。他整個人分成了內外兩層,內裡的那個喪失了一切思考的能力,悽慌、悲哀、害怕等等情緒翻騰,然而表現在外在的,卻是冷漠到了極點,冷靜得如同一臺機械,麻木地發號施令,剋制地將自己的所有情緒完全封鎖起來。二十年前他就是如此,因為寧家掌門人需要的是能撐起天地的強大。而二十年後的現在,他仍舊如此。“擴大範圍,在整個嶽省內求藥,重點是那些洋人商人,與我們有所交好的世家也可以去請來相幫,我不相信,偌大一個嶽省,我寧獨秀還找不到一份藥!”“再請些醫生大夫來看雪君,這病來得太急,也太巧,若是有人想要趁此機會攪風攪雨,我會教他知道後悔的滋味!”……隨著他的命令下達,寧家人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如潮水般層層下達下去運作起來,若將寧家比作一臺機器,那現在寧獨秀的到來,將整個機器盤活了。寧織月不得不傾服,這大約便是父親與自己的區別,只要有父親在,似乎什麼困難都不要緊。雖然這樣冰封著一張臉、甚至有幾分冷酷的父親出乎她意料,畢竟任她如何推測,也想不通為何面對心慕之人的危難,父親仍舊能如此冷靜。但無疑,在父親出現後,她那顆懸在喉嚨口的心便踏踏實實地落回遠處。寧織月剛要起身,離開,卻忽然看到父親握著筆的手正在輕微的顫抖。她心中一驚,才意識到一切真相,似乎與自己原本所想不同。她的視線被寧獨秀感受到了,他抬眼輕輕瞥了她一眼。便是這一眼,讓寧織月原本踏實的心直直墜入深谷。這一眼中沒有絲毫的情緒——他把自己封鎖在重重陰影之後。寧織月忽然意識到,強大的父親也並沒有多少把握,也在害怕擔憂,而若是顧雪君當真不治身亡……她可能也要失去父親了。天不遂人願,在嶽城某種意義上,都可以成為隻手遮天寧家放出話來要找藥。別的倒也罷了,偏偏在一種最關鍵的特效藥上寧家磕到了硬骨頭。沒有!怎樣找就是沒有!翻遍整個嶽城,所有的藥房都沒有這種特效藥不說,甚至寧家想要聯絡外地的朋友、洋人合作者購買此藥,卻都紛紛受阻。一方面是這藥本就稀少,乃是英國人所供,審批極嚴,可這藥貴雖貴,藥效卻既好且快,免不了一些有錢人用,國內的庫存竟是從來不夠。二來卻又偏偏近來局勢微妙,一應可作為戰略物資的醫藥品,全數被阻在產地,沒有特批,竟是不能再運輸販售。顧雪君的病卻偏偏又急又猛,寧獨秀在路上耽擱了幾日,便發展成了連續的高熱不退,醫生甚至言明,再不救治,待他腦子徹底燒壞了,便只能成一個植物人了。植物人是什麼講法?那可是如同活死人一般的境地!寧織月萬萬想不到好友命途如此多舛,聽聞此言,鼻尖一酸眼淚便險些要落下來。更別說是多愁善感的寧織雲,早已哭成一個淚人。淚眼朦朧中,她忽然注意到即使到了此刻,寧獨秀依舊木著一張臉,什麼表情也沒有,當即腦子一熱,顫聲道:“秀叔叔,雪君哥哥命在旦夕,您難道就沒有一絲悲切麼?”“雲姑娘!”“織雲住口!”福伯與寧織月慌忙開口阻撓,然而終究是晚了一步 ,寧織雲這不知分寸的一句話仍舊如同一道平地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寧織月氣得發抖,她驚慌地看向面無表情的父親,那張臉依舊古井無波,然而她卻恍然覺得,那上面的表情似乎越發僵硬了。寧織雲不曾料到自己這一句話竟惹來他們如此大的反應。先是一驚,再看福伯與姐姐兩人,雖未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