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頁 (第1/2頁)
八月長安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這樣的場景,是高中時候的自己幻想描摹了多少遍的?她高中時候每見到他一次都會那麼認真的在日記裡記下來,場面描寫動作描寫神態語言描寫加上自己的心理描寫……然而。然而書架上面那本新的日記,直到今天仍然只有一篇日記,一篇沒有寫完的日記,講述一個柿子掉下來的瞬間。她再也不記日記,也不會面對他的目光逃開。這樣的轉變中間,究竟經歷了多少疲憊不堪的期待與失落,羞恥和憤怒,拉扯到無法恢復原狀。盛淮南的眼睛裡面波濤洶湧,他好像有很多話想要說,然而洛枳突然沒有了聆聽和探詢的興致。他們從來沒有這樣近,也從來不曾這樣遠。洛枳合上手中的書,將抱枕筆袋一一塞進書包,穿好了外套。“洛枳,你……”她看見他艱難地動了動唇,陽光打在他後腦勺上,耳朵的邊緣細微的絨毛都清晰可見,她忽然微笑。上前一步,俯下身子,毫不遲疑,歪著頭輕輕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這個吻太匆忙,乾乾的,其實什麼感覺都沒有。倒是他左眼的睫毛刷到她的眼皮,有些癢,還有他因為驚訝而圓睜的眼睛,在她俯身的一剎那,她看到自己在他瞳孔中的倒影瞬間拉近變大,措手不及。她拎起書包。“再見了,皇帝陛下。”是錯覺嗎,她轉身離開的時候看到他眼中隱約的淚光?她最好的年華全部都鋪展在他的細枝末節中,可是道別的時候,她都沒有抬起頭好好看過他一眼。不是因為丁水婧的誣陷,不是因為葉展顏挎著他的胳膊。誤會其實是最最微不足道的障礙。他們之間沒有誤會。因為他們從來沒有彼此理解過。耳機裡,黃耀明輕唱“請吻一吻,證明這個身邊不是路人”。吻過,才是路人。沒有人活該被俯視張明瑞獨自一人回到自習室,盛淮南抬起頭,兩個人目光相接,面無表情地對看了許久。張明瑞朝洛枳清空的座位望了一眼,什麼都沒有問,低下頭繼續翻書,拿起筆在演算紙上塗塗畫畫。盛淮南也沒有問許日清去了哪裡。剛剛洛枳沉睡的時候,盛淮南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看到對面的許日清把一張紙條塞給了張明瑞,張明瑞展開瞄了一眼,揉成一團,點點頭。於是這兩個人就一同走出了自習室。許日清的表情再明顯不過——明顯得就像張明瑞對洛枳的戲弄和關心。盛淮南知道這兩個人一定是出門去攤牌了。張明瑞平時總是嘻嘻哈哈很憨厚很傻的樣子,可是盛淮南一直都知道他實際上是個清醒而有決斷的男生。他們都明白,該殘酷的時候只能殘酷,哪怕傷了面子留下裂痕。否則拖到最後,大家只能一起抱頭哀怨。然而同樣信奉干脆簡單的他自己,現在明明就是在做一件極其不乾脆的事情。他就像得了一種怠惰的病,只會愚蠢地拖,彷彿水落石出是靠時間拖出來的,他只要站在旁邊看就可以了。洛枳不會跑掉,葉展顏也不會,既然無法判斷,就做旁觀者,什麼都不再問,什麼都不再說。只是沒有考慮到,水落石出,還有個同義詞叫做滄海桑田。再見了,皇帝陛下。只是短短的猶疑,時間就把她隱藏的銳利和驕傲打磨地如此耀眼,幾乎傷到他。陽光漸漸黯淡下去,太陽重新被雲層遮擋住,盛淮南發現書上所有的字都連不成句,顛來倒去不知所云。剛剛背過的那一大段,現在看起來如此陌生。他抬起手,食指輕輕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個吻,比他自己的觸碰都要輕。卻又重得讓他心裡鈍痛。有句話梗在喉嚨裡,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門後他也沒能說出口。請你不要走。“發什麼呆呢?”張明瑞小聲問了好幾遍,才喚醒了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大義凜然地把淺綠色的馬哲書合上,問張明瑞:“咱們院以前有人掛掉馬哲嗎?”“沒聽說。幹嘛,你想被載入史冊?”“不看了,看不進去。”“你瘋了吧?”“人不瘋狂枉少年。”他收好書包,站起身離開,經過張明瑞身邊的時候,聽到了一聲不大不小的,“其實有時候你真是挺欠揍的。”他愕然,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調侃他打定主意裸考馬哲這件事,不過低下頭看到對方不苟言笑的側臉,立刻領悟。“彼此彼此嘛。”他想笑笑,發現自己的臉頰也是僵的。坐電梯到理科樓11層,然後從最角落的側樓梯上去,就能爬上全校最高的天台。他一直都很喜歡站在高處,空曠無人的高處。忘了是在哪裡聽說過一句話,“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生來萬眾矚目,有些人生來不甘寂寞。如果天性不甘寂寞的那個人恰巧擁有萬眾矚目的命運,那自然是兩全其美。”盛淮南自知是不甘寂寞的。只是他所謂的不寂寞,並不是真的熱愛熱鬧的朋友圈——只是想要站在最高的地方,看著下面庸庸碌碌來來往往的人潮湧動車水馬龍,就能給他一種既充實又完滿的快樂——當然,一定要用俯視的姿態。他害怕所謂的親密無間。倒不是擔心自己的缺點暴露無遺而遭到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