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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臺節哀,千里奔喪,家祖天靈有知,定會佑護。”梁檢寒暄兩句,並未多想。胡未遲遞上一枚玉牌,說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望恩公收下這枚玉牌,若有所需,胡某願傾全力,效犬馬之勞。”轉身欲走的梁檢一愣,從鏢師手中接過玉牌,巴掌大小的和田羊脂玉,珍貴之極,上面篆刻三個大字——慶餘堂。大啟南北有兩家藥鋪、醫館最為有名,南邊,吳山胡氏慶餘堂乃“江南藥王”,北邊,山西鄢氏懷濟堂為“西北醫聖”,兩家有姻親關係,胡未遲,正是胡家嫡子,慶餘堂少當家,也是鄢神醫衣缽傳人,江南小有名氣的胡小神醫。胡未遲道:“恩公持此玉牌,便可隨時號令慶餘堂、懷濟堂各地醫館、藥鋪。”“少東家,不可啊……”身旁幾個老夥計嚇得撲通跪下來。“王叔莫勸,救命之恩,本無以為報,若有一日能為恩公所用,乃胡某大幸。”胡未遲斬釘截鐵地說道。“原來是江南藥王的少當家,失敬。”梁檢也只是嘴上恭維,連抱拳都懶得抱,手欠地撥弄著玉牌吊穗,頓了頓,才不鹹不淡回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葉翀在祁連衛跟陸澤瞎搞胡鬧時,對“江南藥王”家略有耳聞,祁連的藥材多半要送去浙江各地慶餘堂。他心下微微稱奇,不禁多看了胡未遲兩眼,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眉目舒朗,周身並無商賈之氣,倒是有幾分江湖豪氣。“在下身負重孝,需趕家中哀期,就此與恩公別過,望恩公保重。” 胡未遲再次深揖及地,吩咐左右即刻上路。葉翀本以為梁檢會留此人一起過夜,畢竟救都救了,送佛送到西也是人情。可一直等到喪隊火把的光消失在黑林中,他家殿下連個屁都沒放。梁檢迎著他不解的目光,笑中含了幾分刻薄,低聲道:“好個胡未遲,投機投到我頭上來了。”“少爺是說,那胡未遲認出了您的身份?”黃賬房大驚。梁檢環顧一群演技嚇人的隨從,頭疼地回道:“那倒未必,只是懷疑我們身份特殊而已,不過此人未必無用。”山高谷深,入夜後山風雖停,溫度卻驟降。梁檢坐在篝火旁,也不講究,用瓷碗盛了溫酒,慢慢喝著。“殿下少飲些,明日還要趕路,小心頭疼。”葉翀見他還未歇下,便勸道。梁檢“唔”了聲,將碗中酒一口飲盡,又斟了薄薄一碗底,遞給他,“打劫的山匪怕都是府州逃兵吧。”葉翀身負安全之責,不宜多飲,接過來只沾了沾唇,“國庫空虛,府州層層盤剝,糧餉到兵士手中,怕不夠十之一二,逃兵蔚然成風。原以為只有邊地多匪,沒想到我中原重地,表裡山河已成如此模樣。”“民也成匪,兵也成匪,哎呀,想想真是……亡國之期,指日可待啊。”梁檢在清冷的空氣中,撥出一口溫熱的酒氣。“殿下慎言!”葉翀被嚇得要死,連忙回頭,見黃蒲在簡帳中只露個屁股,早已睡死過去,這才安心。梁檢低頭,輕拍他背心,終於閉上了那張喪心病狂的破嘴。“邊軍還好,都是以田養兵,軍戶每人可得地十畝,牛羊等大牲口十匹,父母妻兒有保證,在營將士才能安心守土戍疆。”一陣寂靜後,葉翀幽幽說道。“那你們歲粒如何交?”梁檢可不好糊弄,邊軍有田產不假,但要給國庫繳歲粒,各邊將領不但侵佔將士土地,還往往將歲粒胡亂攤派,北邊軍大同、宣府、紫金關,賣兒鬻女的將士也不鮮見。葉翀回道:“別的地方我不清楚,西北軍有公田,歲粒都是公田出的,將士無需再繳。”“那公田可是葉帥和你的。”篝火跳動,梁檢眼中溫情的光影斑駁。葉翀舔了舔唇,情不自禁地喝了口酒,“也不全是,參將以上多少都有出田地牛羊。”梁檢心中被酸楚和心疼漲得微微發悶,他的小將軍生在公卿世家,卻從未嘗過錦繡滋味,只怕是連俸祿、賞賜都一併拿去賙濟撫卹將士了。偌大一個國家,山何巍巍,千瘡百孔,蕭然而立的僅剩一個西北軍,可就連這一點體恤將士的常情,現在都要被扣上邀買人心,意圖不軌的惡名。人之惡從不在出身貴賤,廟堂之上,蠅營狗苟之輩多如牛毛,筆下字字如刀,暗揣聖意,推波助瀾,殺人如麻。梁檢不想拿這些事噁心他,低頭從荷包裡揀出一顆通古琉璃珠,捻在指間,“將軍所贈,吾心甚愛。”葉翀知道他拿走了箱子,但不知箱中遺落的信箋,心臟不受控制地胡亂跳了幾下,低聲問道:“殿下,只喜歡那一個嗎?”“嗯……喜歡個頭最大的那個。”梁檢心思微動,寬袖一甩,不著痕跡地將葉翀的手攥住,攏在袖中。葉翀沒有躲,原來他的殿下,手那麼暖。 英雄過了和順一路往南,直至平陽府,整個晉南,旱魃肆虐,山無木,川無水,塗水河床裸露,馬隊跑過黃土飛揚,遮天蔽日。梁檢並未直接入平陽府,而是在南邊各處轉了幾日,流民南下後,村社無人,土地荒廢,嚴重的地方連縣城都是空的,只有幾個關隘大縣才見些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