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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雲笑啐了一口,眼見到了和玉的住處,兩人不約而同屏息靜氣。綠雲上前,先恭敬道:“綠雲冬月,奉師父命令,來給小師姑送晚飯。”說了兩遍,室內毫無動靜,綠雲詫異,命冬月上前敲門,也無反應,兩人大膽將門推開,卻見室內空空如也,並沒有和玉的身影。孩子的淒厲啼哭聲,被北風吹送,在夜色裡顯得格外高亢。因為先前地震的緣故,加上年景不好,清河縣裡也聚集了不少的災民,就在縣衙二里開外的棚戶裡等待安置。這孩子才出生了兩天,母親卻因為飢寒交迫,沒有乳汁,孩子不肯吃那些米粥,餓得嚎哭不已,他們的家境又貧寒,無法請奶孃,何況清河乃是小地方,但凡有奶汁的婦人,只顧自己的嬰兒已經分/身不暇了,哪裡能管了的別人家。孩子的父親好不容易請了一位大夫,那大夫卻也一籌莫展。因此這家人手足無措,抱頭痛哭,旁邊的百姓們聞聽,也不禁心酸落淚。一時之間,哭聲綿延不絕。正在絕望之時,卻突然聽見有個清冷的聲音響起:“不要哭了,我來看看。”大家愕然,忙轉頭看去,看了半晌才瞧清楚。面前看著的,是個小道士,腳踏步雲履,頭戴道冠,烏紗罩在額前。身上穿著雪白的袍子,外頭卻罩著一件玄色的道家對襟鶴氅,黑白分明,肅穆清冷。只是這樣站在黑夜裡,一時叫人看不分明。那婦人的丈夫先跳起來:“道長,你真的有法子?”倉促中伸手來拉這道士,卻不妨旁邊一人探臂擋住,喝道:“退開。”男子嚇了一跳,這才發現挑燈籠的是旁邊一位身量高些的道士。與此同時,在場的眾人也都想起來,聽說皇帝親請的什麼龍虎山的大道士入京,今晚休息在縣衙裡,難道這來的兩位,就是他們隊伍裡的人?如果真的這樣,想必真的有通天的法力,當下忙唯唯諾諾後退,又慌忙拜求。那道士上前,望著婦人道:“手伸出來。”婦人遲疑地看著她,突然發現她身段嫋娜,眉目如畫,秀美清麗,這才醒悟原來不是道士,而是一名女冠,於是慌忙將手伸了出來。女冠聽了一會兒脈,說道:“你的脈象沉鬱浮躁,沒有大病。去藥鋪裡抓兩錢天仙子,以酒合了飲下。如果覺著脹痛,再取消石一劑,可以去你的燥熱,利於下乳。”眾人見她清水素面,毫無任何粉黛修飾,但天生的膚色如雪,眉如墨畫,一雙眸子更是清亮有光,若換作女裝,分明是個絕色美人,出言卻自有一股威嚴。可看她年紀,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不像是很有經驗,何況連大夫都不知道如何醫治,她怎會這樣有把握?一時眾人便半信半疑。旁邊那年青的道士說道:“這是陶真人的師妹,和玉道長,你們還不快去。”大家這才信了果然是陶真人一行的,於是忙跪地叩謝,那婦人的丈夫親自奔去藥鋪。和玉卻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緩緩站起身來。此刻那小孩子的哭啼聲低了許多,彷彿知道自己有救了似的。和玉緩緩轉頭,清冷的目光看向那襁褓中哭泣的孩子,彷彿想過去瞧一眼。可最終仍是低頭道:“走吧。”和玉轉過身,她的身量纖弱,北風將那寬綽的袍袖鼓起,衣袂飛舞,看著整個人猶如菱枝臨波,隨時都會隨風而去一樣。青年道士挑著燈籠,小心翼翼地說:“小師姑留神腳下。”兩人往回而行,青年道士便是陶玄玉的首席大弟子,名喚蕭西華的。蕭西華陪著和玉緩步而行,幾番猶豫終於忍不住說道:“小師姑,你方才所說的‘天仙子’,又名‘莨菪’,味苦性溫,雖然有除腹痛風溼的功效,但也有小毒,且從來沒有聽說過能夠下乳,且各種典籍也沒有記載,小師姑這副藥……可妥當嗎?”《本草綱目》裡記載:莨菪又作“浪蕩”,人服用其子後,就會狂浪放蕩,所以得名。而且雖然有定癇止痛的功效,卻也有毒。至於能夠催乳,卻是聞所未聞,毫無記載,所以蕭西華忍不住出聲詢問。和玉說道:“你所看的都是醫書,自然沒有記載,我所看的是《史記》,傳說是扁鵲公的一個法子。不過到底有沒有用,也是聽天由命罷了。我沒有十足把握。”蕭西華愕然,看了和玉半晌,一笑了之。兩人回到縣衙,陶玄玉已經自綠雲冬月處得知了和玉不見之事,卻也並不驚慌,兩人自後門入內,西華自去回稟師父,和玉自回房中。關了房門,和玉把道冠摘下,上榻盤膝而坐。此刻門窗都關的十分嚴密,北風雖大,只有風聲,那嬰兒的啼哭卻也彷彿停了,沒有再傳過來。但是在和玉的心底,嬰兒淒厲的哭聲,卻無法停息。只不過,她所聽見的不是那棚戶裡的貧寒飢兒,而是在京城之中那最為煊赫的九重宮闕里,曾經還不足一歲的她親生的小公主。從在貴溪龍虎山上醒來,薛翃不知道先前經歷的一切,到底是真的,還是一場夢境。如果可以,她真的願意自己只是“和玉”,先前經歷的一切,都是她在閒暇打盹,所做的一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