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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兩日,虞太舒領著一個身量高挑,看似三四十歲的其貌不揚的武官進宮面聖。過金水橋往甘泉宮去的時候,遙遙地看見太醫院方向走出一隊人來。都是些身著官服的老太醫,其中卻有一道黑白分明的影子格外醒目,身形嫋娜,頭戴道巾。虞太舒早瞧見了,卻重又垂了眼皮,目不斜視而行。他身邊的小太監大概是忍了很久,終於忍不住問道:“虞大人,聽說前幾天和玉仙長回高家,高家的人很怠慢仙長,是不是真的?”虞太舒道:“你從哪裡聽來的?”小太監道:“跟隨仙長的是放鹿宮的小全子,他現在可威風了……咳,是他回來說的。聽說皇上還很不高興呢。唉,高閣老也是的,怎麼能這樣沒眼色。”虞太舒這才皺眉:“還不住口,閣老也是你能妄議的?”他身後那武官突然說:“高家為什麼怠慢這位仙長?”小太監悄悄地說:“奴婢聽聞,早先仙長沒出家之前,在高家就不得寵。出家後,高家的人不聞不問,這突然回來了……大概是一時接受不了。”虞太舒道:“你們倒是比我更清楚這些事。”小太監知道他素來與人為善,便大膽笑道:“虞大人,我們只是聽說而已。不過高閣老既然是您的老師,您還是得提醒他點兒,皇上如今最寵的可就是和玉仙長了,閣老若還是怠慢仙長,皇上不高興的話,那高家就遭殃了。”武官突然問:“和玉不是女道士嗎,怎麼皇上還寵她呢?”虞太舒回頭看他。小太監笑道:“皇上向道嘛,再說和玉仙長生得玉人一樣,又慈心,醫術又高,誰不喜歡她呢?我們看了都覺著喜歡,皇上自然就更喜歡了。對了,您是……鄭大人是不是?您大概沒見過仙長,見了真人就知道是多可人疼的了。”虞太舒說道:“只怕鄭大人沒那福分了。今日見了皇上若是過關,即刻就要去北地了。”說著又意味深長地瞥了身畔之人一眼。武官沉默無語,只是且走且看向那邊。銳利的眸子裡映出的,是那一隊太醫簇擁著那道黑白分明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瓊臺玉宇、九重宮闕之中。但是虞太舒很快便知道自己這話是言之過早了。皇帝在養心殿召見虞太舒跟武官“鄭瑋”。在進殿之前,虞太舒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卻見他臉色平靜近乎木然。太舒忍不住沉聲叮囑:“記住我的話,多磕頭,少說話。”鄭瑋低著頭應道:“是。”虞太舒向來八風不動,是最穩妥的人,但此刻卻按捺不住的緊張。他甚至有些後悔自己行事過於輕率,畢竟,今日面聖只要稍有不妥,可不僅只有他一個人頭落地,那是抄家滅族的大禍患。虞太舒立在養心殿高高地門檻外,官袍大袖裡的手指微微戰慄。也許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可心念一動,耳畔突然響起那日、那人輕柔的聲音:“我……想跟虞大人做一個交易。” 那個人黑白清澈的眸子, 此刻彷彿也在注視著他。虞太舒心頭沁涼, 猛然便驚醒似的抬起頭來。攏在袖子裡手輕輕一握:“走吧。”低語一聲, 像是在跟背後的鄭瑋說, 也像是在告訴自己。才進內殿, 抬頭就見頭頂“敬天法祖”金字匾額高懸,底下, 正嘉皇帝身著一襲月白色緞底玄色絲線刺繡的龍袍, 端默地坐在龍椅之上。皇帝原本是極俊美儒雅的容貌, 近年因為年紀漸大, 加上修道的緣故, 便更風神飄逸,清肅威重,這種淺淺斯文的淡藍恰到好處, 在皇帝不言不動的時候,襯得他尊和端秀,雅貴非常。虞太舒上前跪地行禮:“臣虞太舒,參見吾皇萬歲。”身後鄭瑋也跟著跪下, 自始至終,未曾抬頭。正嘉皇帝垂著眼皮打量著地上的兩個人:“你身後的人,就是曾經在任台州總兵的鄭瑋?”虞太舒道:“正是此人。”正嘉道:“抬起頭來, 讓朕看看。”鄭瑋聞言, 便慢慢抬頭:“草民鄭瑋, 拜見吾皇萬歲萬萬歲。”這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 甚至看著有幾許木訥。正嘉淡淡打量了一番, 嘴角一動道:“朕看過你的履歷,五年前你曾在北邊任職,後來調任浙江,打倭寇打的不錯,一路高升到總兵,可見是有真才實幹的,這不必多說。為什麼後來沒有青雲直上?反而落了個語焉不詳的免職?”地上的鄭瑋重又垂下頭道:“回萬歲爺,卑將……性子不好,有一次長官酒醉了調戲我妻,卑將按捺不住將他打了。”正嘉挑眉笑道:“原來是這種事,怪不得沒有記入檔冊,你雖然毆打上峰,但也是你的長官不對,怎麼就把你免職了?”鄭瑋道:“是卑將主動求退。”正嘉問道:“這是為何?”“此事上峰雖然做的有差,但卑將身為帶兵之人,按捺不住怒火乃是大忌,所以自求免職,回鄉反思。”“你倒是個清醒的人,不過在這之外,你大概也猜到了,你毆打上峰,以後必然不備上峰所容,所以你索性急流勇退,是不是?”鄭瑋磕頭道:“瞞不過聖明天子。”正嘉微微一笑,問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