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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翃這才回身:“你想說什麼?”“你為什麼要回來,”高倜走前幾步,幾乎走到她身前,他低頭望著面前的女孩兒,眼中透出怒色:“你、你這混蛋,你居然像是沒事人一樣!”薛翃挑眉,她彷彿能看見裡屋那人聽見這句時候不悅的臉色。只不知道他能忍到什麼時候。高倜死死盯著她,繼續說道:“當初我叫你不要走,我能保護你,你說什麼是為了更重要的……現在是怎麼樣,你更重要的,難道是在宮裡?”薛翃本以為高倜是又要為難自己,先前單獨相處的時候她沒怕過,何況這會兒篤定了江恆在裡屋。如果高倜還要用粗,那就是他自己不知死活了。只是想不到,高倜竟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薛翃望著少年憤怒的眼神,愣住了。眼前重又出現上回跟高倜單獨相處時候浮現的場景:——那少年捉住高如雪的手,將她甩在地上。下一刻,少年高倜指著她說:“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為什麼要答應那老道士!”不知是傷心還是憤怒,淚從他眼中衝了出來。地上的女孩子有些艱難地爬了起來,不聲不響。少年衝過來又攥住她:“那老道士是個騙子,不能信的!你跟我去和祖父說,你不要出家!”她這才掙扎起來:“大哥哥!”高倜回頭,淚撲簌簌地從眼中掉下來:“你要是跟那老道士走了,山高水遠的,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一出家,就不是高家的女孩兒了!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們……可是還有我,哥哥會對你好的,會保護你的!”高如雪並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臂,竭力舉高了,給高倜擦拭臉上的淚。“我知道哥哥是好人。哥哥別哭了。”女孩子柔柔弱弱的聲音,讓人鼻酸。高倜突然放開手,他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臉。高如雪探手撫過他的頭。高倜張開雙臂,把她抱入懷中:“如雪,哥哥捨不得你。留在家裡好不好?哥哥快長大了,長大了就更能保護如雪了。”半晌,高如雪道:“哥哥,張天師會待我很好的。而且我離開家,並不是因為討厭家裡的人,因為我……有更重要的……”高倜抬頭:“你說什麼?什麼更重要的,什麼東西?”高如雪沒有回答。高倜只當她年紀小,隨便瞎說,見無法勸服她,便去求父親高孺。高孺卻並不待見高如雪,又見兒子哭的淚人一樣,毫無男兒氣概,他心中很不喜歡,便叫人把高倜鎖在房中,叫他閉門思過。就在那兩日,高如雪離開了高家。那天,從高府長公子的房中,傳出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叫之聲。但不管他如何不捨難過,妹妹還是跟著老道士走了。這麼多年來,累積的想念漸漸變得恨愛難分。更不知如何面對這才回歸的人。薛翃愕然地看著面前的少年。之前隱約回想起如雪跟他的過往,還以為他是虐待如雪,卻想不到真相竟然是這樣。此刻面對高倜的質問,薛翃心中的淡淡惱意也隨之消散,她對上少年通紅的雙眼,終於明白了他的心意。“不管是為什麼,我不是回來了嗎?”聲音變得溫柔,薛翃微微一笑:“哥哥惱我了呀?”遲疑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才將一聲“哥哥”叫了出口。薛翃才說完,淚就從高倜的眼中刷地流了出來,少年的嘴唇不聽控制地顫抖,終於他張開雙臂,緊緊地把人擁入懷中。雖然心存溫柔,可對少年這樣親密的舉止還是覺著不習慣,薛翃屏住呼吸,睜大雙眼,無所適從。幸而高倜很快放開了她。少年回過身,擦了擦臉上跟眼中的淚:“我並沒有原諒你。”他哼了聲:“你總不能說走就走,想回就回。”薛翃正在整理衣裳,聽出這少年賭氣的口吻,不禁笑笑。高倜是高府的長孫,平日裡待人接物文質彬彬,也向來冷靜自制,自從成年後便極少落淚,人人稱讚是大家貴公子的做派,今日這樣,自己也覺著窘迫。可是心裡卻是輕快了好些。他飛快地拭乾淚水,咳嗽了聲:“不過你今時今日的身份自然不同了,我的話你也未必放在心裡。”薛翃輕聲回答道:“我記得的。”高倜看她一眼,此刻少年眼中的銳色退卻,多了一抹柔和之意。只是才失態哭過,不免有些難以面對。高倜又咳了聲,轉頭之間,目光胡亂打量著室內陳設,頗為尷尬。忽然,高倜盯著那琴桌下方,道:“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薛翃微怔。高倜俯身往裡看了看,笑道:“果然這些奴才很是偷懶。”薛翃不知如何,也跟著蹲下身子,卻見琴桌下面,竟還有一層,上面掛著些沒有擦拭乾淨的蛛絲跟網塵。謹慎起見薛翃沒有說什麼,而高倜抬手試了試,手指上擦了厚厚地灰,他回頭看看薛翃,說道:“該不會真的忘了吧,先前你總愛往這裡藏些東西,這張琴桌是鑲嵌在牆上的,這麼多年大概也沒有人動過,看看裡頭還有沒有東西了。”十年沒有動過的暗格,有些緊澀,高倜拉了一會兒,“咯吱”一聲,才終於開啟了。剎那間塵灰散了出來,少年給灰塵撲面,忍不住咳嗽連連。薛翃抬手掩住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