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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巖沒有說話,腦子裡一片混亂轟響和不斷向他撞來的各種片段讓他根本聽不到也看不清四周。但他還能感覺到王鉞在他手上的輕碰,在這種讓人無法承受的紛亂中,他還是努力地給自己正常思維留了一絲空間。不能讓王鉞緊張害怕,不能讓槓二出來。他摸到了王鉞的手指,在他指尖上輕輕捏了一下,咬牙說了一句:“沒事兒。”王鉞沒再說話,慢慢蹲下,半跪在了盧巖身邊。“我……幫你……”他低下頭輕聲說。盧巖感覺到了風,臉有風輕輕吹過。清涼而溫和。你要殺了我嗎?可以晚一點殺嗎?我想……看看外面是什麼樣的。一天也可以啊。……像潮水一樣在腦子裡翻湧著的那些東西終於慢慢退去。他聽到了王鉞的聲音:“巖巖?”睜開眼睛的時候,盧巖看到視窗被風鼓起的窗簾正一點點地落回原處。幾秒種之後,風停了。“你幹什麼了?”盧巖看著跪在他面前的王鉞,嗓子有點兒啞。王鉞猶豫了一下,垂下眼皮:“沒有幹什麼。”“去吃麻辣香鍋吧。”盧巖站了起來,伸手在他頭髮上抓了抓,這個動作他做得很自然,也並不意外。“你沒事嗎?”王鉞也站了起來挨著他。“嗯。”盧巖笑笑。沒事兒是不可能的,那些像是開啟了高壓水龍幾乎像是強行撐進他腦子裡的東西,理論上是他的某些記憶。雖然並不全,但已經夠他勾勒出一部分經過。但還需要時間慢慢消化。出門前,盧巖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這間屋子,然後帶著王鉞去了地下車庫。“開車去嗎?”王鉞圍著沈南的車轉了好幾圈,臉上帶著興奮。“嗯,”盧巖點點頭,替他拉開了副駕的門,然後繞到另一邊上了車,“吃完以後去個新地方。”“哪裡?”王鉞偏過頭看著他。“就上回去了一半沒去成的那裡,”盧巖發動了車子,“你現在過去應該沒問題了吧?”“應該吧,嗯!”王鉞在自己胳膊和腿上拍了幾下,“好舒服。”盧巖找到家麻辣香鍋,正找地方停車的時候,王鉞靠在窗戶上說了一句:“牛排什麼味兒啊?”“啊?”盧巖剛把車屁股擺進路邊的臨時停車位,一聽這話愣了,“你又想吃牛排了?”“麻辣香鍋沒有牛排肉多吧……”王鉞一臉嚮往地說。後面的車按了喇叭,盧巖只得把車開到路上:“那去吃牛排,吃牛排前要還想吃什麼提前說。”“好,”王鉞扒著車窗往外看著,“聞到好多味道啊。”盧巖沒王鉞那樣的閒情看街景,他一直盯著後視鏡觀察四周,王鉞現在似乎只是個普通人,沒什麼隱身走街串巷的本事了,他得靠自己。盧巖沒帶王鉞去什麼太牛逼的餐廳,一是不安全,二是他倆這打扮太拉風,王鉞穿著套大兩號的衣服,他自己穿得像個民工。還有灰塵味兒。於是他只帶王鉞在新舊城結合處找了家沒客人的小咖啡館,給王鉞點了份基礎款的牛排,又要了個七寸的披薩。之前的頭痛折騰得他還沒有緩過勁兒來,沒什麼胃口,只要了份烤翅。王鉞不肯坐在他對面,一定要挨著他排排坐,服務員來點餐的時候一直有些好奇地瞅他倆。王鉞沒什麼感覺,大概是太久沒有聞到味道,也不能碰到東西,他一直扭來扭去地一會兒摸摸桌布,一會兒捏捏杯子。盧巖靠在椅子上看著他,也沒阻攔。披薩先上了,盧巖把盤子推到王鉞面前:“吃吧,海鮮味兒的。”王鉞低頭看了看,拿起一塊來放進了嘴裡,咬了一口之後小聲喊:“好吃!”“嗯,還成。”盧巖看了看窗外,這個角度能只看到從前面過來的人,他把旁邊老式的推窗往外開啟了。“我看圖片上很大的啊,為什麼這個這麼小?”王鉞在旁邊一邊吃一邊小聲說。“大的你能吃完麼,還有份牛排呢。”盧巖嘆了口氣。“哦,”王鉞低下頭繼續吃,“不夠還能再吃嗎?”“吃吧,吃到你不想吃為止。”王鉞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能吃,牛排和披薩都只吃了一半,就捂著肚子扒到了桌上,皺著眉:“不行了,肚子好撐啊,快吐出來了。”“吃吐了是種境界。”盧巖沖服務員招了招手讓人結賬,伸手在王鉞肚子上摸了摸,王鉞大概是因為長期吃的都是濃縮營養液,所以胃容量遠不如他對食物的慾望。但為了保險起見,盧巖還是又要了些烤翅什麼的一起打了包。萬一在鄉下大半夜的餓了,他總不能現場殺只雞。車往城郊開的時候,王鉞抱著打包的食物和他沒喝完的一杯飲料,沒多大一會兒就靠在椅靠上睡著了。盧巖看了看他,這是這段時間以來他第一次看到王鉞閉上眼睛真正的睡覺。以前大概是看過吧,盧巖把車窗開了一條縫,點了支菸。車開上鄉道的時候,王鉞沒有什麼異常,還是睡得很沉,車有些顛簸,但他一直沒醒。車開進村子裡,一路往村子最深處開過去,盧巖把車窗放下來,空氣裡能聞到泥土和枯草的味道,大概還混著牛糞狗屎之類的氣息。村口都是農民新建的小樓,往裡慢慢就能看到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