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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動不動地瞪著他,似乎還沒回過神來。程博衍一手託著他胳膊肘,把他手臂彎了起來,慢慢牽引著往外展,再把上臂也往外轉,接著再把肘部往胸口那邊推過去,最後上臂往裡一旋,那人肩膀響了一聲。“行了。”程博衍拿過三角巾,很快地把他胳膊肘固定在了胸前,然後轉身上了車。“你他媽是醫生啊?”那人這會才緩過勁兒了,站起來喊了一嗓子。程博衍沒理他,開了車走了。今天晚上他值班,提前了一小時出門,本來想著順路買了菜還能有時間,可以再去給老媽買個手機,答應了送老媽個手機,從年前到現在,快半個月了一直都沒買。現在這麼一折騰,又買不成了。他從後視鏡裡看了看自己的臉,傷口不大,貼塊創可貼就行。展宏圖眼角下貼著創可貼的臉從他眼前晃過,他頓時有點兒上火。他居然相信了這小子之前說的那些話!什麼胃裡長了瘤子的爹!什麼為了給爹治病出來趴活兒!什麼被債主追著打!什麼骨折了為了照顧爹不能住院!那麼情真意切可憐巴巴的!演技簡直爐火純青能練出一爐長生不老丹!程博衍都想跟他說你趕緊趴活兒攢點兒錢報個表演班將來肯定能在演藝圈裡大展宏圖。一直到了醫院程博衍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碰到護士小江的時候,小姑娘瞪著他看了半天才小心地問了一句:“程大夫你臉上……是碰的還是有人鬧事啊?”“磕了一下,”程博衍從兜裡摸出片創可貼貼上了,笑了笑,“怎麼這麼緊張。”“哎,你不知道,”小江皺著眉,“就剛才急診來了一個胃穿孔的,家屬急得不行,差點兒打起來呢。”“現在呢?”程博衍問了一句。“沒事兒啦,送病房了,”小江嘆了口氣,“哎,大過年的。”程博衍笑了笑沒再說話,是啊,大過年的,有人在家裡舉家團圓,有人進了醫院,有人還在街上逃命,有人被砸壞了車窗……其實程博衍挺害怕假期值班的,特別是過年期間,大晚上受了傷過來的人很多,喝了酒摔傷的,喝了酒打架的,都比平時要多。一晚上還沒到十一點,他已經處理了三個急診送來的骨外傷,第三個還是個二十來歲的姑娘,長得挺漂亮,居然跟人在ktv掄著酒瓶打起來,送來的時候身上都是血,掌骨和前臂都有骨折,卻跟沒感覺似的說上兩句話就還想揮胳膊。“你別動,”程博衍有些無語,“你這手不想要了是吧?”“不要了,你喜歡送你吧!你看我腿漂亮不,一塊兒送你了!”姑娘嗓門挺大地說,又湊到程博衍跟前兒瞅了瞅,“哎小夥兒很帥嘛,留個電話吧,改天出來喝酒。”旁邊送她到醫院的倆姑娘趕緊上去摟著哄了一會兒,她才總算安靜了下來。程博衍給她處理好之後,她一把揪過他白大褂上的胸牌看了看:“程敷衍!好名字!”然後又轉過頭問她的女伴:“哎,留他電話了沒?”“留了留了,”另一個姑娘趕緊扶著她往外走,又衝程博衍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大夫。”“沒事兒,”程博衍也笑笑,“注意事項都寫在剛給你們的那張紙上了,回去看著注意點兒。”聽著那姑娘哼著歌的聲音慢慢小下去了,程博衍坐到椅子上,舒了口氣,把脖子向後仰著,活動了一下腿。項西回了一趟趙家窯,但沒去平叔那兒,平叔家裡人都還沒走,他要是去了,平叔肯定會怒。不過他也沒打算去,他基本在趙家窯長大,這片感覺上就跟自己褲襠一樣熟悉,要不是大健那兒是平叔指定的住宿場所,他在趙家窯能找到至少十個能待的地兒。比如跟大窪裡隔了三條街的同奎衚衕。說是衚衕,其實早就看不出衚衕的樣子了,跟大窪裡一樣,各種舊房子,連違建都是舊的,還有人把雞窩搭在路邊,路都快找不著了。同奎衚衕背街那面兒,已經全是危房了,沒有人住,都用來堆雜物。項西繞過去,走到其中一間門前,伸手扯著夾在窗戶下邊兒的一根細繩一拽,窗戶開啟了,他伸手進去開了門鎖。繩子是他放的,打了個結,繩結放在窗戶裡,開窗的時候只要拽一下繩子,繩結會把窗子給帶開來,平時關著也看不出來。這屋子屬於一個老頭兒,小時候項西管他叫羅爺爺。第一次來這兒是羅老頭兒帶他來的,扯了他褲子就想上手摸,項西嚇跑了,第二次是項西把老頭兒叫來的,灌了老頭兒一嘴屎尿。那之後羅老頭兒沒再找過他,見了他就繞著走,這屋子也沒再進來過。項西倒是經常來。他有些東西藏在這兒。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電影票根兒,撿來的戒指,不記得是誰送他的彈弓,還有不少書,不過項西都沒看過。這些東西每件都有來歷,像臉上那個創可貼一樣,項西執著地收藏著它們,就好像沒了這些東西,他會忘了很多事,或者說……他會忘了自己到底是誰。不過他本來就不知道他是誰。今天項西來這兒不是懷舊,他是來拿錢,八百。程博衍換車窗玻璃的錢。項西在角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