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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客廳的小掛鐘噹噹地敲,方馳坐在二樓走廊上聽著,十一點了。他覺得電視裡那些一跪一夜跪得臉色煞白搖搖欲墜最後暈倒的小娘子們都挺扯蛋的,他還沒跪到暈倒的程度就覺得膝蓋要碎了,不得不坐在自己後腳跟兒上,再後來腳後跟兒也快碎了,就變成了坐在地上。手機從下午到剛才,響了很多次,有訊息,有電話,他都聽到了,有別人的,也有孫問渠的。孫問渠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但他始終就這麼跪著坐著沒有動。不敢動。他害怕聽到孫問渠的聲音,他害怕自己偽裝不了自己的情緒。他也害怕聽到別人的聲音,任何一個人的聲音,肖一鳴,程漠,他都害怕,他害怕他們會問。怎麼樣了?什麼情況?怎麼說的,爺爺奶奶還好嗎?他害怕去回答,害怕去想起之前混亂而心疼的場面。樓下的電視開著,爺爺奶奶跟他一樣,從中午到現在,什麼也沒吃。一開始都在屋裡,現在他們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電視,頻道始終放在中央一臺沒有換過。也沒有聽到爺爺奶奶有過交談,他倆習慣的睡覺時間早就已經過了,卻誰也沒去睡,就那麼坐著,沉默著。樓下掛鐘敲了12點的時候,方馳終於聽到了爺爺的聲音,小聲叫奶奶去睡覺。然後兩個人的腳步聲進了樓下臥室,幾分鐘之後爺爺又走了出來。方馳看向樓梯口,一陣細碎的爪子聲響起,小子跑了上來,圍著他轉了幾圈之後,拱了拱他的小腿,在他臉上舔了舔,最後趴在了他腳邊。爺爺的腳步上了樓梯,比平時要重一些,像是累了。“回屋睡覺吧。”爺爺走到他跟前兒站下了。“奶奶她……”方馳一開口就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乾澀沙啞,像是含了一口沙土,說話都帶著顆粒,他清了清嗓子,“怎麼樣?”爺爺嘆了口氣沒有說話。“爺爺,”方馳有些吃力地重新跪好,腰往下全都是麻的,跪的時候都有點兒找不到平衡,往小子腦袋上撐了一把才跪穩了,“我……”“先不要說了,”爺爺擺了擺手,“也別跪著了,去睡覺吧。”方馳沒有動。“這個事也不是現在就能解決的,”爺爺說,“明天再說。”說完爺爺轉身慢慢下了樓。本來麻木的膝蓋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再這麼一跪,不到一分鐘就開始鑽心地疼,方馳不得不咬著牙又坐回了地上。小子挨著他用腦袋在他下巴上蹭了蹭,又在他手上一下下舔著。“小子,”方馳摟過它的腦袋,小聲在它耳邊說,“你說我該怎麼辦啊?你知道怎麼辦嗎?你去勸勸爺爺奶奶好不好?幫我勸勸他們……我真的……很害怕,我怕他們氣壞了,可我又沒有別的路可以走……”小子仰起頭,鼻尖頂在他下巴上,涼涼的,溼乎乎的。“我真的……沒有別的路可走了,”方馳輕輕抓抓它的脖子,“我這麼多年就是怕這個,明明不是我自己選的路但是隻能順著這一條路走下去一點辦法都沒有……”小子的鼻子裡發出細細的鳴音。“我對不起爺爺奶奶,對不起我爸我媽,”方馳閉了閉眼睛,“但是我又不知道我為什麼對不起他們……我怎麼辦啊……你告訴我好不好……”方馳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孫問渠抱著筆記本靠在枕頭上已經睡著了,他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喂?”“睡了啊?”那邊傳來了方馳的聲音。“你怎麼了?”孫問渠馬上聽出了他聲音的變化,沙啞得厲害。“我發燒了,”方馳咳嗽了兩聲,“昨天咳了一夜,今天早上發燒了。”“怎麼會發燒的?”孫問渠坐了起來,把還放在肚子上的筆記本扔到一邊,“昨天不還好好的嗎?”“我不知道啊,”方馳又是一串咳嗽,“今天去鎮上吊了水,現在已經不燒了。”“怎麼不接電話?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孫問渠皺著眉。“早上燒到快40度,我爺爺急壞了,就送我去鎮上,我迷迷糊糊的也沒拿手機,到鎮上打完針就去我爸媽那兒了,”方馳沙啞的聲音聽著讓人心疼,“我又不好拿我爸媽的手機給你打電話……”“現在是回爺爺家了?”孫問渠問。“嗯,剛回來,我爸媽他們一起回來的,”方馳說,又壓低聲音小聲說,“沒生我氣吧?”這沙啞裡帶著幾分撒嬌的語氣讓孫問渠心裡一陣發軟:“我氣過了都,睡都睡半天了。”方馳又咳了起來,咳完了嘿嘿笑了兩聲:“對了跟你說個事兒。”“什麼?”孫問渠應了一聲。“昨兒晚上我回來的時候在村口碰到李博文那逼了,”方馳說,“給他嚇了一跟頭。”“你沒把他怎麼著啊?”孫問渠笑了。“沒,我一揚手他就得給我跪下……”方馳頓了頓,“跪下,膝蓋給他跪得喀嚓響出一首國歌來。”“什麼亂七八糟的,那人少搭理,”孫問渠笑笑,“早點兒睡吧,不是剛發完燒呢麼。”“嗯,”方馳也笑了笑,“我明天晚點兒給你打電話,我可能得睡到下午了,今天吃了藥很困。”“知道了,睡吧。”孫問渠說。“晚安,”方馳說,“我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