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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馬亮劃拉了一下手機,“那叫他過,過來?”“算了,”孫問渠按住了馬亮的手,“期末了吧,快考試了,就別折騰他了,叫個代駕吧。”“嗯,”馬亮打電話叫了個挺熟的代駕過來,“你房子找,找好沒。”“沒找呢,”孫問渠伸了個懶腰,“不著急。”“也是,”馬亮點點頭,“得睡橋洞了才著,著急。”孫問渠閉著眼樂了好半天。急嗎?真不急。孫問渠根本就不覺得有什麼事兒可急的。可要說不急……這段時間以來心裡那種隱隱的不安卻讓他本來就差的睡眠質量跌到了歷史最低點。是著急?還是鬱悶?哪怕是揍了李博文一頓,這種感覺也還是沒有緩解。怎麼了這是。一個失敗的,矯情的作品。那天在回家路上被孫問渠濺了一身水之後,方馳就沒再跟孫問渠聯絡過。沒過多久,方影主動拿了兩萬過來,算起來還上了一半了,說是剩下的放假前都能還上,正好能壓著三個月的期限,不過孫問渠不缺錢,也不太在意那十萬塊錢,他也就沒再彙報。他和孫問渠看似挺熟的關係就這麼不尷不尬地暫時斷了,孫問渠不再聯絡他,他似乎也沒有別的理由再去聯絡孫問渠。這也是他希望的,他不願意再面對孫問渠。只是,那天孫問渠進屋時有點兒落寞的背影一直在方馳腦子裡揮之不去,時不時就能想起來。煮麵的時候。題做不出來的時候。看著牆上兩張畫的時候。黃總對著食盆子練鐵砂掌的時候。耳機裡聽到那首牧羊女的時候。很多很多時候。方馳有時候會覺得這事兒真挺神奇的,跟這人待一塊兒也就個把月時間,卻能想起來這麼多,可是相互之間發生了這麼多事的關係,卻僅僅靠那張所謂的服務合同維繫著。一旦那東西被宣佈作廢,一切就全都靜止消失了。好像從來都沒認識過這個人。今年寒假放得晚,學校就差把年三十兒拿來補課了。一放假方馳就去找了方影,方影挺不情願地又拿了四萬,說是問父母要了一部分,盡了全力了,還差一萬實在拿不出,還得留錢過年。“過完年我就還清,”方影說壓著聲音,“這三個月我盡找錢了,實在是找不出來了,你不知道我問我媽要錢的時候她都想拿刀砍我了……這都是把我奶奶給我媽的鐲子賣了才湊出來的……”“年後還清。”方馳聽到鐲子的時候頓了頓,但還是拿過了錢,就算是真賣了鐲子,他不要這錢,方影也不會再去把鐲子弄回來,錢也一樣留不下。還差的那一萬方馳沒跟她多糾纏,從自己的存款裡拿了錢補上了,一是他著急想回家看爺爺奶奶,二是他必須按時把錢拿給孫問渠。從銀行把錢都取出來之後,方馳用一個紙袋把錢都裝上,打車去了孫問渠家。說起來挺長時間都沒見著孫問渠了,一想到孫問渠懶洋洋半死不活的蛇蛋樣子,他莫名其妙地開始有些緊張。可更莫名其妙的是雖說有點兒緊張,走在通往孫問渠家的小路上時,他卻又加快了腳步。他不太敢去細想這是為什麼。不過走到孫問渠家院子外面時,他還真就沒功夫細想這些了。院子外面停著一輛車,他沒見過這車,孫問渠的車就那輛甲殼蟲,他還沒弄清那車到底是孫問渠的還是馬亮的。正猶豫著是不是孫問渠有客人他要不要按門鈴時,裡面的房門開啟了,一個男人走了出來,手裡拿著個資料夾,脖子上還掛著個工作牌。方馳愣了,這是……中介?“大致情況就是這樣,”這男人轉頭衝後面說,“不到十年的房子,這個價格很難得了。”“都沒有什麼裝修,”一個女人走了出來,旁邊還有個老太太,“我還得花那麼多錢裝修呢。”“就算裝修了,不合你意也得重新修,還更麻煩呢,”男人說,一抬眼看到了站在院子外面的方馳,“您有事兒嗎?”“我找人,”方馳感覺有些回不過神來,“我找孫問渠。”“孫問渠?”男人有些茫然地想了想,“不認識啊,這房子的主人不叫孫問渠。”“……那這房子是要賣?”方馳問。“是的。”男人點點頭,又打量了一下他,估計是在判斷他有沒有買房的能力,然後沒再理會他,轉身繼續跟那女人說著話。方馳走到了一邊的小花園裡,他有點兒震驚,孫問渠的房子不是孫問渠的名字這倒沒什麼,但這房子就這麼突然賣了?方馳拿出手機,撥了孫問渠的號碼。“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已暫停服務……”電話裡傳來的聲音讓方馳整個人都愣住了,拿著手機連聽了三遍才掛掉了電話。暫停服務?什麼意思?彩鈴?方馳又撥了一次號,以前許舟也用過類似的彩鈴,什麼您撥打的號碼已被劫持請帶一套煎餅果子贖回之類的……又撥了兩次號之後,方馳確定這不是彩鈴。孫問渠的號碼停機了。方馳站在小花園裡,看著看房的幾個人上車離開之後又走回到院子門口,猶豫了一下,他翻牆跳進了院子裡。院子裡的花已經枯了,地上的落葉不少,也沒有清掃。他走到窗邊想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