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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去看看吧。你回去告訴師伯,不用著急。要是沒找到她,我就馬上去回師伯。要是我一直沒回來,就說明我找到她了,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她。嗯……明天早上,我一定帶她回家。”打發了風鈴,蔡小紋也顧不得打烊,騰騰騰抬腿就跑。她現在施展輕功,比馬車還快。本是想一溜煙跑到心中所想之處,可聽到路邊大肉包的叫賣聲。她還是拽袍停下,摳搜地摸出了錢袋,買了十個熱騰騰的肉包,用油紙包裹了塞在懷裡,然後繼續騰騰騰……從城裡到郊外的輕功腳程,正好能跑斜夕陽。蔡小紋跑到西山腳的竹屋亭時,已經是半湖瑟瑟半湖紅了。湖邊那一大片齊腰的狗尾草隨風搖擺,盪出淡黃的波浪。蔡小紋心急抄近路,乘風破浪,踏著草星子飛奔而出。快跑到竹屋時,蔡小紋已看清心中擔憂之人,心中石頭落地,便放慢腳步,由跑漸走。待到了竹階前,她反而輕手輕腳地走上臺階。才上了兩階,竹屋內一批狼藉就映入眼簾……畫紙扔了一地,或撕或揉,被微風吹起角,似走非走。燭燈在四周寧靜中默默燃燒,長紅蠟燭已經燃去一大半,燭燈旁還有好幾個蠟燭頭,都是燃盡了。不知從哪拿來的一個梨木小桌,和周圍竹子材質很不相稱。桌上毛筆墨跡已幹,茶盞也見了底,桌角的盛水的水壺大概被碰倒,壺蓋滾到了老遠。蘇釉就在這遭賊般的現場裡,席地而睡,用一條薄毯把自己裹緊。蔡小紋跪坐在她身旁,先揪住懷中的包子,放在小桌上,然後俯身把她抱起。這時兩個竹簡卷軸從蘇釉身上滑下,看起來又破又舊,很有些年頭了。蔡小紋顧不得管這古董一樣的物件,把它們掃到一旁,摟蘇釉進懷,著急地搖晃:“師姐!師姐!”蘇釉迷濛地睜開眼,在蔡小紋懷裡怔了好一會兒才喃喃說道:“你怎麼來了……”蔡小紋一腦袋問題,反被蘇釉搶了先,心覺不對,但也老實回答:“我來找你啊!你在這裡不回家做啥?!”蘇釉眨眨眼,木然看著蔡小紋擔憂的臉龐:“我……來做陶。”“做陶?”蔡小紋再一次四處張望,果然還是那些已經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有轉盤沒有竹刀,甚至沒有陶泥。這哪裡是做陶呢?“怎麼在這裡做陶?這裡沒工具啊……”蘇釉離開蔡小紋的懷抱,撐地坐起,抬手揉著額頭。蔡小紋疑惑望著她,這才注意到她長髮凌亂,完全不似平常那麼精緻講究。眼眶紅腫,竟像是哭過的樣子。整個人坐起都是微微蜷縮,散發出頹然的氣息。這不像師姐……蔡小紋心想,眉頭皺緊。她心裡焦急如火,但是不催蘇釉,只是挪屁股離蘇釉更近點,默默等著蘇釉說話。蘇釉揉了一會額頭,等頭疼稍緩,便回答蔡小紋的疑問:“我就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待著……因為,三天了,我連壺形都沒有畫出來。”蔡小紋見了丟滿一地的畫紙,能看出上面都有黑墨塗抹,隱約看得出壺嘴壺把,終於明白大概發生了什麼。不是啥大事嘛……她如此想到,眉頭鬆開了許多,雙手握住蘇釉的手臂,勸慰般笑道:“慢慢來嘛,你忘了師公跟我們說的了?做好壺但憑心境,急不得。越是大器,越是難。不過把師姐你難成這樣的,還真是少見啊。”“大器……它不是大器……”蘇釉苦笑,笑容落魄又絕望,眼中瞬時又晶亮閃爍。她摸到之前掉落的兩個竹簡中的一個,在蔡小紋面前的竹木地板上滾開。“我拿到的,是這個……”竹簡滾開一半,墨跡斑駁,是兩束篆書古字。此時夕陽已垂,暗紅如血。蔡小紋看不清字跡所寫,挪身拿來了燭臺,湊著細看。“嗯……夫……西……嗯……人……這個,”十幾個字中蔡小紋就讀得出三個。她尷尬地伸手到頭,想去撓發團,撲了個空才想起發團沒梳了,於是拿下手空落落地好不得勁:“那啥,我不認識古字。”蘇釉那苦澀的笑容還在唇邊,輕手壓住竹簡還沒展開的那一半,為不識字的蔡小紋讀出竹簡上的千年墨跡。“器現於吳。王夫差,賜于越女西施。曰……”蘇釉猛然抽開壓住的那半卷竹簡,緊盯蔡小紋一字一字地道:“美人肩。”一把壺圖,闖出混沌,帶著歷史的濃墨淡抹,躍然竹簡之上。美人肩的傳說,蔡小紋早就爛熟於胸,在聽到前面器,夫差,西施的時候,心已經隱隱跳躍。如今這幅壺圖突然闖入眼簾,蔡小紋只覺得血氣上湧,就要噴薄而出。她下死力咬破嘴唇,壓下胸中血液,一抹細紅就順著牙尖留下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