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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棋?”閣門推開,一位十五六歲的丫頭對歐陽離屈膝行禮:“小人松棋。見過四小姐。”看見這個陌生面孔,歐陽離站在門口沒動,左手下意識地按在腰間,不過此時腰間沒配兵器,只有符合歐陽家貴小姐的官品玉帶。“松棋?木棋呢?”“四小姐離家的第二年,木棋就回鄉成親了。奉老爺之命,現在是小人服侍小姐。”“哦,是嗎……”歐陽離這才走進門內,打量佈置已經不盡相同的閨房:連木棋也走了,真是物是人非。“小人伺候四小姐沐浴。”“不用。”歐陽離斷然拒絕,打發松棋出去:“我沐浴從不需要伺候,你退下吧。”松棋應是,關上閣門下樓而去。歐陽離轉到臨窗偏閣。這裡屏風已立,大圓木桶正冒著嫋嫋熱氣。大窗閣被紅色帷帳遮著,擋住夜風。此處再無他人,歐陽離不再如大家閨秀般端莊行走。她腳下輕點,極輕盈地閃到木桶前,抬手抽掉髮簪,取下官級皮冠。長髮頓灑,遮住脖頸面龐。她解開腰帶,脫下官服,再褪了褻衣……當最後一件貼身小衣順肩滑下,便露出屬她這樣花季女子的脊背。蒼白瘦削而又傷痕累累的脊背。小閣裡有銅鏡,歐陽離不用去照便知道自己背上有箭傷刀傷劍傷,縱橫交錯。她便沒有去照,只是把衣服疊好,放在桶邊的木架上。坐進浴桶,她頓時陷入熱水的懷抱,不禁長呼一口氣,閉目而倚,享受起這溫暖的撫慰。她摸上肋下那道新傷。幾月過去,傷口已痊癒留疤,不再痛了。只是,她為之留疤的那個人,今晚在太后寢宮裡沒和她說一句話……水漸變冷,鬆開了懷抱。歐陽離便起身擦乾長髮,扯下架上白錦浴袍,展袍披在身上。她運力揮手,窗前帷帳頓向兩邊分開。原先隱在帷帳後的窗臺,便帶著星月和一窗汴梁城,畫在了歐陽離眼前。歐陽離反手一彈,熄了閣內蠟燭,倚窗而坐。此是高閣,又無燈火,隱在樹影之中。閣下遠處的行人,看不見散發白袍的歐陽離。歐陽離卻能望到燈火通明的街市。入夜將深,流月以輕月為硯,翻墨其中。此時此地,沒有刀劍,沒有殺意。只有閣外大樹樹葉沙沙響動,擦出溫柔的夜風吹透歐陽離的白袍。歐陽離趴在窗臺上,彎腰枕住雙臂,聽從遠處傳來路人歸家的聲音,眨巴眼凝看這月下的一窗汴梁,不自覺地微笑,極輕地喃喃:“福康……”福康,福康。延聆,延聆。“啊切!”被如此惦念,正在專心畫畫的趙延聆毫無防備地打了個噴嚏,抬袖掩面,扭過臉去。“咋嘞?”坐她極近的梁靜安抽出自己的手帕,遞了過去:“冷嗎?”趙延聆搖頭,發現自己快掉下長坐案了,便一邊接過手帕一邊用臀部蹭頂梁靜安:“你往那邊去咕對咕對,本宮快掉嗲嘞。”梁靜安不動彈,只是笑意漣漣:“殿下若掉嗲我就一把抱住你。”“……你個死妮,白不正經嘞。”梁靜安放下自己手中的畫筆,往左邊咕對咕對了,邊問道:“太后那沒什麼事嗎?”“……沒有。”趙延聆不想破壞梁靜安今夜的好心情,並沒有告訴她歐陽離回來的事。“那那……那就寢吧。”梁靜安別有所圖,雙手搓著衣角,臉有緋紅。趙延聆見她沒有作畫的心思了,便也放下畫筆:“就寢就就寢,我還怕你嘞?梁大人,本宮命你……鋪床去。”梁靜安得了公主號令,立即轉身,要親自鋪床。還沒邁步就被趙延聆一把摟住腰,接著就懷抱貼緊:“安安……你……”梁靜安又轉回來,低頭抱緊趙延聆,揉亂她的劉海:“延聆,我在呢。怎麼了嘛?”“抱我過去。”“是是……”梁靜安用公主抱抱起公主,走向雕鳳鎏金的鳳榻。九重紗幔拂夜落下,趙延聆最後看了一眼殿窗外的夜風,閉上了眼睛。今夜的汴梁城,會是什麼樣子?汴梁城是什麼樣,千里之外的玉峰小城都是比擬不了的。不過這如斯夜色,都是一樣的。蘇釉幾人沒空去想象遙遠的都城是什麼景象。她們只關心在哪裡吃這頓晚飯的好。侯種兒突發奇想,想在湖中吃魚煲。於是幾個人像湖邊漁夫租了一條無篷小舟。支了火爐,擺了碗筷,倒上老酒,說開十八摸和老車伕,笑成一團。鮮魚湯,嫩豆腐,豌豆尖……混在一起就成了豐富的窮人樂。四個人開懷暢飲,大吃一通。吃得那樣暢快,以至於最後一個盛飯的人都找不到盛飯的小木桶。“是蘇釉吃掉了吧?”眾人都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