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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麼啊……”蘇釉笑道,捏緊蔡小紋的手心:“穿好點不是給師公看的,而是給宜興那些同行們看的……”就如蘇釉所說,第二日她早早地梳妝打扮,換上那件八十八兩的新衣,還花大價錢租了一輛馬車去宜興。這輛馬車不僅車好,而且車伕年輕英俊。蘇釉直感慨世事弄人,這快到目的地了,倒擺脫僱車必遇老車伕的迷咒。蔡小紋沒有想到出個遠門還要帶好衣服給同行看,所以穿的還是家常袍子。蘇釉看她衣著普通,便把自己最貴的一塊玉佩借她綴在腰上。結果蔡小紋害怕走快了把玉佩甩在鐵扇上給碰破了,於是走得小心翼翼。蘇釉見蔡小紋沒了平日的大步流星,而是扭著小碎步扭出幾分婀娜多姿,還以為她是特意做出矜持溫婉之態,便又有我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馬車剛駛進宜興境地,蘇釉和蔡小紋都是眼睛一亮。離城門不遠就看得到縱橫交錯的街口。遠遠一望,能看見那街上的一家挨一家的店鋪上都有或木刻或鎏金或紅泥的店牌。店牌上出現最多的就是“陶”字。隨著馬車深入街市,還能看到幾家專賣紫砂的鋪子。遠處許多青煙如細柱,緩緩上天。蘇釉蔡小紋都是內行一望便知,那是燒窯的煙。“師姐!”蔡小紋興奮地扯扯蘇釉的衣袖,指著一家紫砂店鋪道:“你看,專賣紫砂壺的店!爹說的沒錯,紫砂在宜興已經賣得很好了!”蘇釉點頭,仔細看過每一家店鋪。店鋪的確比玉峰要多要大,裝潢普遍也比較講究。看來宜興陶業天下第一真是體現在點點滴滴。宜興城不大,很快就到了她們師公所住的青泥村。告別了年輕英俊的車伕,蘇釉和蔡小紋一起站在村口張望。她兩拜見師公都是多年前的事了,當年都是小孩子,哪裡記得住師公家該怎麼走。“還是問問吧。”蘇釉提議,蔡小紋點頭。正好有個姑娘揹著大竹簍,手拿柴刀,很憨厚地走了過來。蘇釉撩袍上前,萬福而禮:“這位姑娘,請問你知道築蓮工當家住在哪裡嗎?”那位姑娘衣著樸實到略顯寒酸,五官雖然端正但是有一種泥土氣息,帶著臉上被凍紅的兩團紅暈,更顯淳樸老實。大概是個農家女吧……蘇釉如此想著。“築蓮工的當家……”農家女用握著柴刀的拳頭敲額頭,稍微想了想,咧嘴笑道:“是找築蓮工的泰斗吧。你們是?”“在下,築蓮工弟子。築蓮工的當家,是我的師公。”“哦!原來是築蓮工弟子,幸會!”農家女轉身遙指一座竹牆綠瓦的小院子道:“不遠呢,那就是。”“多謝!”蘇釉連忙道謝,招呼蔡小紋出發,和農家女道別:“再會。”“很快就會再會的!”農家女揮舞柴刀,帶著憨憨笑意走了。蘇釉滿心要去拜見師公,沒有多想她最後那句話。有點出乎蘇釉的意料,她們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雨好像才剛停,路上幾乎沒有行人。時辰尚早,街旁的鋪子大多沒有開門。遠眺能看到田裡勞作的農夫和籠罩在薄薄雲霧中的大山。青山綠田,一片寧靜。蘇釉心曠神怡,根本不記得為這身精心妝容的白費心思而遺憾。踏著雨水打溼的青石板路,蘇釉環顧四周的房屋。不僅是民居,還有很多製陶的作坊,就開在小路邊,隔著一條街能聞到泥土的苦香。到底是到了春天,雖然天氣還很寒冷,路旁不知名的花草就試探似地冒出苞芽,來向這個廣大天地宣告自己的存在。伸出院牆的杏花枝椏,已經開始抽枝,彷彿瘦爍的墨筆上沾染了點點綠漬。蘇釉就是迎著這些綠漬,叩響了院牆的籬笆門。咚咚咚,無人應。咚咚咚咚,還是無人應。蘇釉抬頭看了看門頂牌匾上築蓮工三個草書的大字,深呼一口氣壓住心中緊張,輕輕推了門。門一推就開,並沒鎖,或者說根本沒鎖這樣東西。蘇釉邁步進院,蔡小紋緊隨其後。兩人走到院子中央,不再向前。蔡小紋屈膝正要按門規下跪,被蘇釉揮手攔住。蘇釉卸下背上背箱,從中抽出塊素布鋪在地上,然後撩袍跪在布上。嗯嗯,這樣就不會跪髒褲子了。柚子真是想的周到……蔡小紋被蘇釉難得的賢惠感動了,下跪的時候還好整以暇地抓住蘇釉的手心捏了捏。流氓,師公門前,豈可如此……蘇釉不動聲色地挪開手,彎腰一拜到地。“徒孫蘇釉,徒孫蔡小紋,拜見師公!”屋內也沒有人答話,只聽見裡面隱約傳來激烈的聲音……“快出牌啊……誰坐莊……給錢給錢……”兩人趴著不動,斜眼對視了一眼,然後更大聲音喊道:“徒孫蘇釉,徒孫蔡小紋,拜見師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