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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聽了,神情有幾分古怪,說:“也行,你陪我去。”陳虛翻白眼:“你就不能自己去?”話雖這麼說,他卻已經把手裡的一疊書放到了桌案上,取過佩劍。裴景與他一前一後出門,說:“我要能去還帶你幹嘛?——藏書樓前那老頭不讓我進,只能混在你背後溜進去。”“你怎麼他了?”裴景比劃了一下,道:“也沒怎麼,天閣不是規定提問和回答都得用神識嗎?有一日練劍過後,我閒來無事,就在天閣呆了一天,把能回答的都回答了,直接用旁邊的筆墨寫的,不小心打翻墨瓶,弄髒了地。打掃過後還是被老頭髮現了,他氣的跳腳追我跑了半座山頭,揚言見我一次打我一次。我現在哪還敢當著他的面大搖大擺進去啊。”陳虛不厚道的笑,很公正地點評:“你自找的。”裴景不以為然:“要我說,為什麼非要用神識,天閣內的筆墨都是擺設嗎?——迂腐!”陳虛道:“你把這話留給樓長老說吧。”裴景道,“算了吧。”藏經樓的樓長老在雲霄是出了名的刻板嚴肅。一天到晚陰著臉,把自己罩在黑大衣裡,瞪一眼能使惡鬼哭嚎,臉上就差寫上凶神惡煞四個字。加上修為深不可測,資歷古老,門派內沒幾人敢招惹。裴景也被師尊下過命令,少在此處惹事。他瘋了才去撞槍口上。藏書樓高百尺,掩映草木間,。陳虛被裴景逼著去跟樓長老寒暄,一步一步踱過去,硬是擠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樓長老和他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陳虛哪遇到過這種尷尬場景,心裡把裴景罵了個狗血淋頭,但答應的事還是要做到,只能僵著臉道:“樓長老,我想向您問一件事。”樓長老可不是個慈善的長輩,特別討厭被人打擾,嶙峋的手按著書頁,一臉不耐煩,就差動手。裴景已經抓緊機會,貼牆走,把臉擋在陰影裡,趁著樓長老沒注意,一溜煙跑了上去。陳虛見了,忙道:“其實也沒什麼,長老您忙。”在樓長老凍得能結冰的視線裡,他也是跑著上樓的。裴景在上面樂得不行,“瞧你這慫樣。”陳虛惡狠狠瞪他一眼。裴景推攘著他往前,直奔天閣:“快點走,別被他發現了。”天閣在藏書樓的頂樓,整個雲霄唯有金丹期以上的修士能入內。關上門,轉過頭,就是千萬卷宣紙直垂而下。書卷浩瀚無垠,浮在四面八方,按著一定的方向慢慢轉動。裴景第一次看到天閣內的場景時,人都震撼了。師尊跟他解釋說,天閣是修士間神識交流的地方,修真界每個門派家族都有,用以傳道解惑的。裡面問答都隨意,偶爾還會混進一些隱士大能。直到親眼所見裴景才明白,這不就是類似於百度問答一樣的東西嗎?或者,按他的理解,它更像古代般的知乎,只是答主不會說“謝邀”罷了。天閣正中央,是一桌一案一席,典雅樸素,桌上有紙有墨有筆。裴景看到嘶了聲,走過去,拿起筆:“怎麼還在,這又不能寫又不能畫的,留著幹什麼。”陳虛心裡虛的不行,人站在視窗,不斷留意下面樓長老的動向,催促道:“你管他那麼多,趕緊寫,趕緊走。”裴景席地而坐,衣袍散的整整齊齊,手裡握著筆。他眉修目正,雅冠黑髮,在萬卷凌空的詩書裡,看起來還頗文質彬彬,只是說話吊兒郎當,瞬間氣質全無:“急什麼,他還能衝上來吃了我們不成。好不容易來一次天閣,你都不學點東西的?”陳虛罵:“學個屁。”但他口嫌體正直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轉頭確定樓長老沉迷看書沒空管他們後,還是臭著臉走到了裴景旁邊。裴景往旁邊稍了稍,給他騰出個位置,自己拿著墨棒開始研磨。天閣裡畫卷一副一副轉動。各大門派內金丹期年輕弟子佔了不少,都是少年心性,在天閣這個沒長輩管束的地方,認真詢問丹法秘境的有,瞎提問亂八卦的更多。就如現在,浮到他們面前的,明明白白是一修士無聊提出的問題。“猜一猜,下次問天試,你們覺得誰最有可能奪得第一?”裴景放下筆,手一點,把這一卷定住了,笑道:“有點意思。”陳虛皺眉,也從上到下順著看了起來。問題下方各種筆跡橫行,龍飛鳳舞的,一行一行。插混打科,各顯神通。——我賭一塊靈石,還是裴御之,上一回問天終試我親眼所見,裴御之三招之內打得鳳衿節節敗退,當世第一,絕不帶假,信我!